小丫头们的议论没有恶意,也不会让殷酒酒感到不舒服,因此她在对上那几个小丫头亮晶晶的好奇眼眸时还好心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月刃总是喜欢把她的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像圈养心爱的宠物一般仔细妥帖,把她隔绝在这动荡的世道之外享受别人奢望都得不来的平静安宁。
倒也不错。
闲庭信步间她被眼前的花枝吸引,随手的拨弄着眼前垂落下来的枝丫。
眼下她的任务几乎已经完成,只剩下对月刃的攻略,她并不发愁。
那偌大的皇宫已经湮灭在尘土里,真正让她挂念的居然只有长影一人。
无论是看在他陪伴她的这十载光阴,还是看在上一世为原主做的那些奉献,殷酒酒都不能熟视无睹。那样的忠心她并不想辜负。
太难能可贵了。
只不过她现在自身难保,在一个她并不了解的地方,再加上小碎片惯有的喜欢吃醋的小脾气......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因此这件事情只能搁置在一边了。
女孩纤长指尖触碰到的花苞轻易的松动,明明看起来结花苞结的严实紧密可经不起她的丝毫触碰推敲,以至于随着她转身离去的动作掉落了几瓣外层的花瓣到衣摆上。女孩任由它们的随意铺撒点缀,眼睛则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山峦。
翠绿苍茫。
看起来极其的生机勃勃。
但是鬼真的会选择这样氛围的大环境当作栖息地吗?这可是违背了天性的。
看似葱郁的远处山峦,却总是凝结了一层层雾气,并没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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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长影。
能在殷家的手底下存在这么长时间并且在残酷的竞争里面存活的暗卫不会是简单的人物,饶是如此,他寻遍了整个皇城周边都不见那个向来骄纵明媚的公主。
前朝殷天乩颁布的逮捕令到丧龙钟响起的时候也未见的有人揭下,因此她很有可能还活着,而那个月刃大抵会在她身边。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月刃在公主府里面展现出来的忠心虽然掺杂了一些带着贪婪欲念的杂质,可是在长影看来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在他身边总是比在其他人身边安全。
可没有亲眼见到女孩现在的样子,长影总不放心。
“您的面来了,小心烫!”
店小二看着这个一打进门就沉着脸的高大男子心里面发怵,放下他点的吃食以后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这大殷刚刚亡了,即便刚刚上位的吴王有那么几分的实力和才华也架不住这实在是千疮百孔的国家。动荡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有些关系的商铺在这个年代开的也是心惊胆战。
“哎,现在的日子真的是难过,北方又有战乱,不少的男子都被抓去打仗了,好在我这天生腿残,这才逃过一劫。”
“这比起前朝已经好了不少了。战乱年年不休,征兵早已成了惯例。前朝的时候一直苛捐杂税不止,现在好歹还给咱们免了一些呢。”
“也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也是......如今啊我都不求什么了,只求能在这种条件下相对安稳的过着日子,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可以平安。”
“......”
长影听着这些来往人的窃窃私语面上一丝表情也无,直到听到神殿被摧毁的消息后才有了反应。
由于是大殷的开国帝王所铸,所以在如今大殷灰飞烟灭之时,那里充满着不祥。
等赶到的时候神殿已经满目疮痍,上水再也不是原来的上水,以往清澈的湖面现如今布满了拆除宫殿所飞迸出来的粉末石块,浑浊不堪,里面的鱼虾锦鲤也被大批涌入的难民打捞殆尽......宏伟的大门和拱桥状的外观坑坑洼洼,洁白的大理石沾染了污渍显得尤为明显。原本伫立的高大神像也不知所踪。
他看着来来往往运送石块的奴隶们抿了抿唇,眉心在阳光折射于波纹水面的那一刹那拧了起来,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下意识的就拔腿跟上去,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脚下的平坦道路逐渐变成了未开发的泥泞。
等到黑影的踪迹消失后他才止住了脚步,手在腰间摸索握住了腰间的长剑打量着四周,他被这阳光无法穿透的林子里面的氛围搞得越发发昏,刚刚调整好气息就听到了突兀响起来的人声。
殷酒酒被囚禁的那一段时间里只有他和月刃两个人在明面上陪伴着殷酒酒。因此他对那个男人的声音并不陌生。
“你在找她?”
渐渐显露的人影由于背光看不真切,他依旧是一身黑衣,甚至公主赐予的象征低微地位的项圈也还在他身上带着,只不过衣领上面多出来的刺绣花纹远远不是那简约的暗卫服饰可以比拟的贵气。
看起来他过的还不错。
“是。”
长影也不想说谎,因此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新帝屠戮殷家子嗣,流民们把受到的苦难归功于所有的皇室成员,对她恨之入骨,她向来娇生惯养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再加上身体早就被殷天乩破坏的千疮百孔......”
“我自会护她周全。”
月刃终于站到了光影处,他神色淡然的看向长影,但是那里面有只有他知道的嫉妒。
虽然女孩现在看似乖顺的呆在他身边,可是到底她还有太多的过去他未曾参与。
因此面对长影,他嫉妒的很。
偏偏殿下也对长影不错,那几日在梅庄,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她偷偷打探长影的消息。
既然她担心他想要还长影和她的主仆情意,那么月刃不介意替她还清。
只要她的身边只能有他。
“自那日铁骑踏破城门大殷就成了过去。她早已不是你的主子,你又寻到了解药,理应逃离皇室的一切远离这些恶心的纷争去过逍遥日子的。”
“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比起我,你才是真正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吧。”
长影看着眼前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日火光冲天,魑魅魍魉在看似和平的皇城通通现身扭曲着爬出来吞噬者一切的活人以及鲜血。
活下来的人很少很少,而长影还在那样的情况下很是轻易的找到了缠绵在自己身上剧毒的解药。
以前他还以为是幸运的命不该绝,现在向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若不是看在殿下对你的那点情意,我如何会出手?”
月刃的下一句话证实了长影的猜测,也让他无法再次开口。
“囚禁利用胁迫过你的是殷天乩,这和殿下没有半分的关系。如今殷天乩已经死去,殿下也从未亏欠过你什么甚至待你不薄,长影,你属实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