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找了Amaimon七年，山海也查了他四年，一直没什么进展。”
“今年年初，我们发现他跟骆清淮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但没想过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陆令湘爆起马甲来是一点都不含糊，有话她是真的说。
但季令姝很懵。
她盯着陆令湘看了半晌，大脑转得差点宕机都没想通，自己怎么又猜错了。
过程错得一塌糊涂，还能得出正确答案。
这剧情修正得是不是过分离谱？
察觉到季令姝的情绪，陆令湘眉目间难得流露出些许慌乱。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季令姝回过神，摇了摇头。
毕竟，陆令湘运筹帷幄，掌控全局，这只是她的个人猜测。
她以为满级女主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但很显然，作者为她选择了另外一条充满巧合的路。
巧合到这些事情放在书里，都会让人大呼离谱，照进现实的冲击可想而知。
别问，问就是缘分妙不可言。
“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季令姝看来，没有问题，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有点不死心，追问道：“那Song老板呢？你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谁吗？”
从她的目光中，陆令湘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长久以来的本能，让她无需过多思考，就能判断出当前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可最后，她还是摇了下头。
莫说她曾答应过季令姝，不会对她撒谎。
眼下这个情况，并不适合用善意的谎言，去换取虚假的心安。
自欺欺人的事，陆令湘做不来。
“抱歉。”陆令湘微微躬身，把视线放到与她平视的位置，轻声解释道，“你说松木小镇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她还没敏锐到只凭骆清淮母亲姓宋，就能将他与几年前，在游戏里认识的那个败家菜鸟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季令姝说松木小镇难打，她根本不会多心。
虽然如此，季令姝依然觉得姐姐是厉害的。
她只小小暗示了一下，陆令湘就听懂了，还能跟她打配合。
就很服气。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这反应能力真的绝了。
她挑了下眉，神色又高兴起来，“那也不错啊，我们还挺有默契的。”
“你不提坑货老板给的多，我就得当面说他在松木副本死几十次的黑历史，那多得罪人啊。”
想起季令姝在车上叭叭的鬼话，陆令湘有点没忍住，手指比脑子反应快，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情无奈道：“别打岔。”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季令姝：“……行吧。”
自己的姐姐自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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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思索良久，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好把问题丢给陆令湘：“我现在有点迷茫，可以问问你怎么想的吗？就剧情设定什么的，你有什么想法？”
“我？”陆令湘从容道，“一份需要辨别真伪的资料而已，我能有什么想法？”
季令姝沉默了会儿，默默给她比了两个大手指，表示服气。
不愧是她姐，够狂的。
“还有呢？没别的了吗？”
季令姝斟酌了下，小心问道：“感觉我说骆清淮是Amaimon时，你好像很生气。”
陆令湘看向她，面露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季令姝摇摇脑袋，回答道，“就是会有点担心，怕你气坏了。”
陆令湘笑着揉了揉季令姝的头发，温声道：“放心，我没事。”
“刚开始确实有点气，因为太荒谬了。”
因为性格原因，陆令湘很难敞开心扉和谁谈心，跟薛碧他们之间也是聊工作正事，几乎不会带有私人情绪，从来不会抱怨什么。
可在季令姝面前，她总能放松下来，袒露几句真心话。
“但凡他技高一筹耍我一把，我都认了。”陆令湘叹气道，“说来挺丢人的，我查了整整两个月，都没找到消息泄露的原因。”
“我怀疑了所有人，唯独没想到，原来我才是那个卧底，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季令姝能笑得出来就怪了。
她爆料时没怎么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季令姝是一点都不在意原书设定的，巴不得它越乱越好，才不会帮男主遮掩，瞒着陆令湘。
只是，陆令湘的反应实在有些超出她的预料了。
季令姝还是第一次，从陆令湘口中听到这种自嘲的语气。
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的姐姐和书里那个镇定自若，高冷桀骜，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满级大佬并不相同。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而不是被贴了标签，不能崩人设的纸片人。
季令姝犹豫了会，起身上前，一把抱住陆令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笨拙又小心地安抚。
“没关系，真的。”她想了下，一本正经道，“这是世界的错，谁能想到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咱们慢慢算！早晚给他报复回去，让那苍蝇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陆令湘愣了下，心头一暖。
虽然，妹妹理解的方向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太对，不过，被关心维护的滋味还挺好的。
陆令湘抬起手，收拢胳膊，回抱住季令姝：“好了，我没事。”
她想了下，笑着回道：“我坑他的时候也不少，有来有往，挺公平的。”
“所以，你刚刚说的其实不对。”陆令湘顿了下，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没有什么王不见王，我跟Lorna就是互不顺眼，又互相利用的关系。”
“要不是怕私人恩怨会影响山海跟星盟的合作，我们还真讨论过，什么时候能约着打一架。”
还得带上医生跟拉架的，免得火气太重，打成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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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
很好，又是小丑不懂大佬的一天呢。
她收回胳膊，重新瘫回椅子上，又问道：“那约架是谁提的啊？”
她记得书里好像也有这个情节，发生在中后期。
陆令湘对骆清淮的身份起了疑心，发现他很有可能就是星盟盟主Lorna。然后，火药味十足的约架就变成了家暴现场。
陆令湘回得很快：“Lorna，两年前就提过，最近一次是上个月。”
只是她心有疑虑，担心对方是发现了什么，联合Amaimon给自己下套，一直没答应。
季令姝一听，当场就炸了：“他约你打架？有没有点风度？”
什么破男主，就地埋了吧。
“仇人要什么风度？”陆令湘倒是没往心里去，“其实这样也不错，谁都不欠谁。”
她不爽的从来不是自己被坑，毕竟她也没少用朱雀的皮套对方话，总的来说，没有吃亏。
真正让陆令湘难以接受的，是因为这因缘际会下的巧合，让她觉得自己被那狗屁命运当傻子耍了。
这些年来，陆令湘对Lorna一直是有些愧疚的。
结果倒好，她以为被自己利用却还愿意信任她，与山海合作的对象，其实也在用同样的方式算计她。
他们互相利用，互相亏欠，又在对对方身份不知情的情况下尽力偿还。
同样的坑掉一次就够了。
这破烂玩意儿居然耍了她三次。
这谁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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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什么呀？”季令姝撇撇嘴，显然很有意见。
“姐，你可千万千万要擦亮眼睛，别被这狗东西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叮嘱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不至于吧？立场不同，各凭本事，也没什么深仇大……”
话未说完，陆令湘猛地想起什么，收住话音，转脸看向季令姝，急切问道：“等等，你之前说骆清淮会影响你的事业运，还波及亲友，是什么意思？”
不等季令姝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季令姝沉默两秒，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看不起我？”
陆令湘没答，执拗问道：“所以，到底有没有？”
季令姝：“……”靠，没糊弄过去。
“姐，你变了。”
“你以前不这样的。”
装模作样地控诉完，季令姝叹了口气，认命坦白道：“算是有吧。他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就这样，细节不是很清楚。”
陆令湘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在季令姝面前都不像平日那么温和，眉头紧皱，脸上的烦躁根本压抑不住。
见她脸色不对，季令姝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挺能耐的，差点要了他的命。真说起来，我可比他狠多了。”
书中男主对付季令姝，基本都是为了帮女主澄清，手段再狠都不曾威胁到她的性命。
后期黑化的季令姝却对他动了杀心。
也难怪读者那么恨她，一章都不想让她活。
季令姝预想过很多种她和陆令湘摊牌的场景。
她以为，承认自己是和陆令湘斗得你死我活恶毒女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可真的走到这一步，好像也没她以为的那么难开口。
迈出了第一步，后面就变得容易起来。
季令姝抬了抬下巴，不解道：“话说回来，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其实我才是反派吗？”
“真没想过。”
陆令湘苦笑了下，脸上满是不解：“哪有你这样的反派？”
季令姝：“？”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
“怎么没有？你写了那么多大热网文，都没了解过流行市场吗？”季令姝挑了挑眉，“和女主当姐妹，要么亲密无间一飞冲天，要么绿茶白莲陷害争宠，女主有的好东西都想抢，多经典的恶毒女配专业户啊。”
她这么一解释，陆令湘就更不理解了。
季令姝举的例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这跟她妹有什么关系？
她这妹妹文能把亲爹陆瞻远气炸，武能把弟弟陆令琛打哭。
谁家恶毒女配是这么争的？
至于抢东西，那就更不靠谱了。
一个会一脸不屑地对音乐大师说练习耽误她睡觉，这破琴她不学了的人，她能抢什么？
陆令湘思考无果，只好开口问季令姝：“你想要什么？”
剧情设定她不知道，反派什么的她也不在乎。
陆令湘只知道，事情不该是那个样子。
她一手带大的妹妹，怎么会是所谓的恶毒女配呢？
十几秒过去，她听到了季令姝字正腔圆的回答：“我想不上学。”
“还想不早读不跑操不体测不考试不写作业没有蚊子，姐姐你能想办法满足一下吗？”
陆令湘：“……”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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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后，陆令湘长叹口气。
她看着季令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姝，别闹，我认真的。”
“我没不认真呀，都是大实话呢。”季令姝撇撇嘴，又笑起来，一脸期待道，“行吧，我认真说一个。”
“如果以后你准备揍骆清淮一顿，跟他约架，我可以带摄像机去现场录像吗？”
陆令湘：“？”
季令姝还是笑。
眉眼弯弯，声音很甜，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雇个团队多机位拍摄，等骆总以后结婚，剪个精华cut送去现场当新婚贺礼。”
陆令湘：“……他以前得罪过你？”
“不知道啊，真有什么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吧？早过追诉期了。”
季令姝还是那副笑盈盈的表情。
“拜托，我才是恶毒反派诶。是我往死里搞他，不是他对付我，你别弄反了好不好？麻烦尊重一下你未来四年的竞争对手好吗？”
“哪有不尊重你？”陆令湘挑了挑眉，“我只是想不通，你能做出什么恶毒的事来？”
季令姝：“……”她确定，自己似乎真的被鄙视了。
她唇角上扬，笑意更深：“我会易容成你的样子去害人呀，做完了再嫁祸给你。”
陆令湘提醒她：“二十一世纪了，没有这么陷害人的。”
季令姝：“吓唬你最宝贝的弟弟，把他骗走关起来。”
陆令湘神情未变，还帮忙补充：“嗯，还会动手揍他呢。”
季令姝继续加码：“抢你的追求者，利用他谋权上位，还过河拆桥。”
听到这话，陆令湘的表情微微一变。
她还没开口，季令姝又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借刀杀人弄死了boSS，还想刀了准姐夫，害他病情加重差点去见阎王，够恶毒了吗？”
陆令湘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愣了半天，才消化掉话中透露的信息，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所以，你看到的是本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