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刚要走,金世睿却挪动了一部,挡在我面前,沉着脸说:“四弟,我找你有事。”
找我?我一头雾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着我打转,就连平时面都见不到的金世睿,居然也会主动来找我,这是什么情况。但我还是很惦记追风,于是说:“三哥专门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金世睿大概看出我急着出门,便识趣的说:“我的事三两句说不清楚,四弟有事先忙,我在暖阁中等候便是。”
对方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再推辞,而是招呼阿珍阿雅上茶。等三哥进去之后,我便叫来门口守候的小斯,要了一乘捻轿,并让小斯一路小跑着去到王府的马厩。远远的,我就看到好些人围着追风,似乎是想用绳子将追风捆绑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我不由得大怒,顾不得叫小斯们停轿,一个翻身跳下来。由于重心不稳,我连滚带爬的冲到一个领头的人跟前,抓着对方的衣领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想死吗,为何要用绳子绑我的追风?”
对方一件我气势汹汹,像个凶神恶煞,吓得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说:“四殿下恕罪,小人是听从赵军医的吩咐做事。”
我一听更加火大,瞪着双眼看向周围的人说:“谁是赵军医,给老子滚出来。”
其他人被我一瞪,都吓得后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一个六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的小个子老头,神色淡然,并没有挪动脚步。不仅如此,他还一脸不屑的嘟囔了一句:“在下便是赵军医,四殿下有何吩咐?”
我松开了抓着衣领的手,走到赵军医面前质问:“为何要捆绑我的追风?”
“回禀殿下,在下是在为追风治伤。”赵军医依然面不改色,淡淡的回答。
“放屁。”我怒吼道,“治伤需要绑起来吗?”看着那家伙一脸不屑的表情,我真想给他狗日的一拳才解气。
就在我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那家伙突然说:“殿下如果再耽搁下去,如此良驹的血可就要流光了。到时候,就算是神仙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我抬到半空的拳头忽然一顿,似乎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刚才被我抓住的大汉也说:“殿下误会赵军医了,赵军医是要替追风拔出箭头。为了避免追风受不了剧痛,所以才要将它捆绑起来。赵军医是要救追风,不是要害追风呀。”
我听了一愣,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既不能打下去,又不好意思放下来。于是,我做了一个及其傻蛋的掩饰,挠了挠头。我知道,那姿势看上去一定非常僵硬,尴尬的可以当场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赵军医也看出了我的尴尬,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怎么,四殿下还有什么话想和老夫谈谈?”
我连忙让开走到一边,默默的看着赵军医的表演。被我这么一闹,赵军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旁边的大汉弱弱的问:“赵军医,我们还用绳子吗?”
赵军医皱着眉头说:“不用了,没时间了,老夫只好冒险一试了。”说着,他从腰袋中摸出一把短刀,在一旁的火盆上来回烤了烤。然后,赵军医来到追风的右侧,左手轻轻抓住箭杆,右手快速在追风的伤口上一划。不等追风作出反应,赵军医右手刀尖一挑,左手轻轻一用力,,整个箭头就从追风的伤口里取了出来。整个过程,赵军医堪称动作精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一直到箭头取出,追风才长嘶一声,似乎是感觉到了一些疼痛。
我看的真切,那箭头两侧都是倒钩,如果不将伤口切开,硬生生拽出箭头的话,非得私下一块皮肉不可。而这伤口切开的角度,深度,用力的大小,精准度都非常讲究,哪怕有丝毫的偏差,导致箭头拔出的时候受到阻力,都会引起追风剧烈的疼痛。那样的话,要么追风因伤势过度而死,要么就会发狂,伤到旁边的赵军医。
“果真是神驹!”赵军医忍不住感慨,“如此剧痛,居然丝毫没有发狂窜动。恭喜殿下,获得如此神驹,真叫人羡慕呀。”他嘴里说这话,手里也没闲着,又从腰袋中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撒在追风的伤口上。然后,又掏出一卷白色的纱布,小心翼翼的缠绕在追风的右侧肩胛上。做完了这一切,赵军医对我说:“好了,殿下可以放心回去了。凭借追风的体魄,不出一个月,便又可以辅助殿下驰骋疆场了。”
我又走到追风旁边,摸了摸它的皮毛,确定了追风还活着,这才算放下心来。我转过身,对着赵军医深施一礼道:“赵军医,我刚才失礼了。”
赵军医哈哈大笑说:“殿下言重了,老夫早听说过殿下本性顽劣,不曾想竟然如此率性。不过,老夫喜欢。至于此马,这里有老夫,殿下无需担忧。”
我想起金世睿还在暖阁中等我,便也不再逗留,又乘坐捻轿回到暖阁之中。刚迈进房门,金世睿就看着我说:“追风没事了吧。”
我有些诧异的问:“三哥是如何知道的?”
金世睿平静的回答:“赵胜追随父王多年,是名冠天下的军医,尤其擅长治疗战马的外伤。有他出手,追风必然能够安然无恙。”不等我应答,金世睿接着说:“言归正传,我来找你,是为了和亲的事。”
和亲?什么情况,今天的一系列事情,都绕不开和亲和选妃这件事,怎么金世睿也参合进来了。我诧异的问:“都说三哥不喜欢政治,喜欢琴棋书画,怎么今天对和亲的事情也感兴趣了?”
金世睿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手里的茶碗说:“如果和亲的是别人,我当然懒得管,可谁让和亲的,偏偏是金莺。”
我心头一动,差点忘了,三姐金莺和三哥金世睿,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比我们的血缘关系更亲近。我都不愿意三姐嫁到荒凉的大漠,他这个亲哥哥,包括他们的母亲,难道就会忍心看着金莺跳进火坑吗?
然而,我并不能百分之百去顶金世睿的态度,于是又试探着问:“和亲的事,是父王和皇上裁定的,三哥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金世睿抬头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我想找你帮忙,阻止和亲。”
我听了大为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的说:“三,三哥你没搞错吧,这不是小事,可不能乱说呀。”
金世睿脸色依然平静的说:“四弟以为我在说胡话吗,我可以告诉你,我清醒的很。原本和亲的人,应该是长姐。可父王偏心,提前将长姐安排进宫,献给皇上。这件苦差事,才会落到金莺身上。我知道四弟与长姐关系亲密,但金莺平日里对四弟也不错吧,四弟就忍心看着金莺去到北方荒漠,客死在蒙古人手中吗?”
我犹豫着说:““我当然不想,可这件事是父王和皇上决定的,三哥应该去找父王才是,来找我有什么用呢?“
金世睿依然紧盯着我说:“这件事,恐怕非要四弟才能办到。“
我更加疑惑的说:“三哥说笑了,我不过是
个京师左校尉,三等侯,还是今天刚刚册封的。我一没有实际的兵权,二在朝廷中说不上话。和亲是军国大事,又怎么是我能改变的。”
三哥并不生气,反而嘴角微微扬起,信心满满的说:“四弟当然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我也没说要让四弟去改变已成事实的决定。”
看着金世睿一脸自信的表情,我简直有些不会了:“既然不能改变决定,那我还能做什么?”
金世睿反问我:“金莺是与谁和亲?”
“当然是匈奴王,相当于匈奴的皇帝。”我不假思索的说。
“那么,”金世睿的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神秘地说,“如果和亲的人突然死了,那和亲这个决定,是不是也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呢?”
我头脑轰隆一声,几倍冒出了冷汗。我明白金世睿的意思了,他不是要改变皇帝的决定,而是要破坏皇帝的决定。和亲的人死了,当然就不存在和亲的关系了。但谁要死呢?当然不是金莺,因为金莺是他的亲妹妹。那么,要死的,就只剩下匈奴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