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下一刻师淮又道:“是孤钻牛角尖了,孤既说他的身形与你相似,自然是男子才会如此,伏将军能猜到也是正常的,好了,退下吧。”
伏黯松了口气,而后又觉得失落无比,赶忙转身离开,合上太子的门后,他站在其门前,痴痴盯着,直到里面的烛火全灭,才抬步悄无声息离开。
他没走两步,却忽然碰见个人,正是睡在太子隔壁房的逸神医。
只见逸神医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盯着他,笑嘻嘻的,一脸‘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又好奇又兴奋。
伏黯脚步微顿,草草对他拱了拱手便打算离开,岂料逸神医一把将他扯过来,八卦道:“大将军~这么晚才从太子房里出来,你不简单呐!”
伏黯将他的手扯开,不冷不淡答:“本将只是去与殿下汇报些事,你别多想,玷污了殿下的名声。”
逸神医啧啧啧摇头,“老夫要玷污的可是你的名声,哟,谁谈个公事出来就魂不守舍的?还一直盯着人家的门看,你就差进去陪他睡了吧!”
逸神医人老心不老,胡子拉碴的,看着还有几分机灵,倒像极了话本里的老顽童一样。
伏黯看了他一眼,无法反驳一二,只是阴着张脸,语带寒意:“你若是敢出去胡说,小心你的小命,在你出声求饶前,本将有一百种方法将你置于死地。”
“这么凶啊~”逸神医做出恐惧的姿态,但神情却还是笑嘻嘻的,“杀我?你至少也得等到从清江城回来以后吧?否则,你的宝贝太子殿下大计要被破坏了,你舍得吗?”
他说是这么说,可眼里都是揶揄,不太叫人厌恶。
“本将足可以等清江城一事毕,再让你不知不觉死去。”伏黯声音没有起伏:“就算你是神医,也来不及自救。”
逸神医的笑容逐渐消失,耸了耸肩,终于知道害怕了,做出一个闭嘴的动作。
伏黯冷冷看了他一眼,知道震慑起了作用,“殿下很好,是我不配,以后不必再提了。”
逸神医眨眨眼,没说话,指着自己的嘴巴示意。
伏黯:“不是必要的话,就咽下去。”
逸神医赶紧张嘴叭叭:“你这人也忒开不起玩笑了!不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呢?那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呢?”
喜欢他?不,殿下喜欢的不是他,是那个假的他...
“不许胡乱猜测殿下!”伏黯肃声警诫。
逸神医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和伏黯说话他甚觉无趣,翻了个白眼就要回去,结果又被伏黯拦住了门。
“本将...”伏黯不确定问道:“做得真的很明显吗?”
“啥?”逸神医装傻。
伏黯:“你说呢?”
逸神医浑身发凉,又怂了,赔笑道:“这不是有心人才能发现呢嘛?不明显,一点儿也不明显,我谁啊?谁能骗得过我呀?天下也没几个我这样儿的人啦!”
“但愿如此。”
伏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人神神秘秘,不知是好是坏,但是他的本事绝对不小,他又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以后是要多多提防着他了。
逸神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太子的房间,笑着自言自语道:“有趣,真有趣啊!这权贵就是玩儿的花呀!”
*
第二日启程,水生边准备行囊,边絮絮叨叨着说:“殿下,今天的路途甚远,而且小的听说日头极毒,应当热得不行,小的给您准备好充足的水囊了。
您呢,也别在车上看太多书了,免得劳累过度,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您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找小的,小的和您说说话。”
师淮不知在想什么,总之一看就是没有在听他的话,水生停下手中的动作,奇怪地循着太子的视线往一旁看去。
不就是伏将军和程副将在训兵准备启程吗?有什么可看的?
“殿下,您看啥呢?”
师淮回神,敛眸,从一旁的箱子中翻出个带着淡淡清香的草药膏,“你将这个拿给伏将军。”
水生接过草药膏,疑惑道:“殿下,比起伏将军,您更需要这个吧?”
“让你送便送,水生,你最近话有些多了,是孤太纵容你了?”师淮又缓和了语气:“他骑马在外受风吹日晒,孤好好儿的躺在马车内,你说是谁更需要?”
水生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话,连忙转身,等到伏黯训完兵,再小心上前。
“伏将军,这是我们殿下赐予你的。”水生别别扭扭递过药膏给他,伏将军在他心里就是帮着二皇子欺负他们殿下的坏人,要他一时变得恭敬,还真有点难以做到。
不过伏黯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接过药膏,药膏瓶子便是雕刻精细的瓷瓶,里面装着的定是贵重药物,更何况这还是太子的东西,贵重程度更是不言而喻。
伏黯摩挲着瓶身,想到先前的金疮药,再度朝师淮所在的方向看去。
与他四目相对,二人目光皆淡淡,可掩藏在表象下浓烈汹涌的爱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多谢殿下恩赐。”伏黯启唇。
水生昂头得意道:“我们殿下心胸宽广,惦念昨日你的维护,这才赐药,你可要记得感恩!”
“臣一定。”伏黯一字一句道。
他的殿下,总是这样好,却又不善于表达,所以才会被世人误解至今,别人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
去清江城的这一路,走得并不算太艰苦,只是烦闷无趣,实在熬人。
后面的日子,伏黯自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在神医那里抵赖不得,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去找太子了,他只能借着驻守的名义,静静在太子的门前守夜。
师淮故作不知,静静享受着他的陪伴,偶尔还会故意念着‘方’的名字,说着想他的话。
但他也偶尔故意差人送些吃食给伏黯,好使他知道,自己心中是念着他的。
有时,师淮看书到深夜,便能听到伏黯的催促劝他歇息的话,更多时候,其实他是故意看书到深夜的。
一门之隔,在伏黯看起来如此遥远的距离,在师淮看来,却是这么的近。
也许伏黯再肆意妄为些,就能破开这道门,坦白自己的身份,就能和师淮寻欢作乐,可他没有。
他始终守在师淮门前,孤寂看着月光,守着爱人,这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