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淮紧闭着眼,浑身僵硬躺在床上装熟睡,他其实除了有些胆寒以外,并不算害怕。
但奈何原主残存的恐惧影响他太大,他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手脚冰凉发麻,动也不敢动,惊惧使他汗毛直竖,硬生生闷出一身冷汗,连呼吸都不敢继续了。
原主究竟经历过什么?他为何会如此恐惧?以至于师淮再如何自我安慰都没有,这种恐惧简直是刻进骨子里一样。
而迟迟没有等到他回答的‘人’,依依不舍追问:“师淮,借几张纸给我啊,我真的很急!”
“师淮?你怎么不理我啊?”
“桀桀桀,师淮,原来你以前都装作听不见啊?”
以前?师淮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看来原主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鬼了,怎么说呢?这鬼原来和他还是老熟人啊。
要不是体内残存的恐惧过剩,让师淮无法开口,他现在真的很想骂过去。
“师淮~师淮~”
“给我张纸啊~”床铺旁边站立着的‘人’惨白着一张脸,死死盯着装睡的师淮,露出扭曲地笑,“你怎么这么小气?一张纸都不肯给。”
师淮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思考着他为什么非要借纸?是了,借给他白纸,还给自己红纸。
他这是要借命啊!
但这鬼肯定算不上恶鬼,恶鬼索命,哪管这些条条道道?直接找机会害死你就行了。
“你不给,那我自己来拿~”
床咯吱咯吱地响起,师淮猛地睁开眼,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慢慢爬上来。
尽管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师淮也忍不住想起来打人,哦不,打鬼!
滚开!脏东西别上我的床!
然而下一刻,一声凄厉地惨叫,那影子直接原地消失,好像有一缕黑烟闪过。
五分钟后,确定那鬼真的消失了,师淮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床铺被褥睡衣都被汗浸湿。
他起身,长舒了口气,这个见鬼的世界。
他甩甩湿透粘着额头上的发丝,全身都是冷汗,这睡衣肯定是得换的了,就是床铺被褥有些难搞了。
师淮自言自语,淡淡道:“小鬼而已,你怕什么?就算我现在没本事灭了他,只要我不怕,他也拿我没办法。”
“你越害怕,只会越让鬼兴奋。”师淮揉了揉太阳穴,睡得好好儿地被吵醒的感觉真不爽,“要是我有记忆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了。”
但是这个鬼是怎么突然消失的?师淮没看明白,也不想再多想。
在有鬼的世界,人越害怕想得越多,身上阳气越弱,体质越虚,鬼便能趁虚而入。
越怕鬼,是越给鬼机会。
师淮脱掉睡衣,正要换上新的,脊背再一次发凉,他赶忙换上新的衣服,警惕环绕周围,什么也没有。
他睡到了没被汗湿的另一边床,再度沉沉睡去。
一道黑影缓缓出现,看着蜷缩成一团没有安全感的师淮,他似乎愉悦地笑了一下,随后慢慢飘到他身边。
一缕黑烟送入他的体内,使他熟睡不醒,任自己在他身上随意作乐。
睡衣的扣子逐渐被解开,师淮沉睡着全然没察觉。
直到他的睡衣扣子被一点点解开,睡裤被一点点往下拉。
带着冰冷水汽地吻,一个个落在他的胸口,小腹,大腿,小腿...
师淮闷哼一声,双颊微红,翻身想缩作一团,然而双手似是被人强硬分开。
脖子,锁骨,传来湿冷地触感,似乎在被什么‘人’舔舐,让他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而他已经开始结痂地伤口也传来湿冷地触感,酥痒替代了疼痛。
许久后,寂静地寝室传来一阵餍足沙哑地声音:“小心肝儿,你真甜。”
*
师淮再度醒来时,只觉得宿舍阴冷得不像人住的,思及昨夜的鬼,他打量着整个寝室的布局。
在学校申请留宿的人并不多,为何那个鬼会找上他?
他的身体虚弱,最好近身是其一,但也并非全然如此。
那鬼来找过原主不知道几次,反正原主应该是知道鬼的存在的,所以恐惧中仍能保持理智不去回应他。
会不会是这个宿舍的风水有问题?师淮本是这样想着,却又否定了,至少目前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哪个地方没有鬼?有鬼都是正常的,但急着索命的鬼还是少见的,更别说恶鬼,厉鬼,都是少中之少。
这个鬼或许是地缚灵的存在?他是死在这里的?
师淮慢慢推测着,这个鬼和自己在这个位面的任务会不会有关联,然而始终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想不出来。
还有自己身上的伤,会不会也是鬼弄出来的?否则,按照原主这一穷二白的,能有什么贼会惦记?
也不像是有仇人的样子,不过身上的伤也有可能是偶然的,但师淮更倾向于并非偶然。
师淮忽然敏锐地联想到之前断开的红绳,以及裂了的铜钱。
他直接将铜钱取下,仔细研究地琢磨起来。
即使有裂痕也没有影响其完整,师淮肯定了心中所想。
这是个辟邪铜钱!手上的红绳定然也是辟邪的。
而这两样贴身之物同时损坏,正是意味着替主人挡了灾,看来他身上的这些伤口,就是鬼怪所为。
究竟是多凶险的情况,才会让替主人挡灾的两样东西一起坏了?
这个位面的任务,一定离不开原主的身世和记忆!而且能被伤成那样,定不是昨夜的鬼能做到的。
他现在身体虚弱,又被鬼怪骚扰没有还手之力,不可谓不凶险,如果他再度遇上那样凶恶的鬼,没了辟邪的宝物,还能再度逃脱吗?
那么伏黯呢?伏黯真的在这个位面吗?
他会是什么身份?
在前两个位面中,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让师淮不用多费什么心思就能找到他。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师淮有些落寞,尝过了被人放在手心上的滋味儿,便忍受不了孤寂了。
他起身换衣服,解开扣子后,他浑身一僵,怎么回事?
只见之前没受伤还完好白嫩的肌肤,被大大小小的淤青占满,可怖至极,师淮拿起镜子一看,才发现除了脸上,就连脖子上都是这样的淤青和红痕,一直蔓延。
撩起裤腿,也全都是!
而本还泛红结痂地伤口却出奇地又好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师淮有些心惊,第一次看见自己身上有这么多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是昨天那个鬼弄出来的?可他明明没有触碰到自己!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消失,在自己睡着后吸食自己的阳气?
现在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出来第二个可能了。
师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依旧苍白无血,脖子上的青青紫紫,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精致易碎的娃娃,但更像...吊着一口气的将死之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一定要寻找新的辟邪宝物,否则,他还没找到伏黯,就先体虚而亡了。
他赶忙换了身衣服,长袖长裤,将身上的痕迹遮掩得严严实实,再拿出一条薄围巾围住脖子,遮挡这些吓人的痕迹。
八月高温时节,师淮捂得严严实实的,实在是奇异至极,但校园内来往匆匆的路人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一个奇怪的眼神也没有。
他们全都直视前方,或者低头盯着手机,匆匆走过。
师淮穿着长袖长裤,站在校园内的大太阳底下,再度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着一个个与自己错身而过的人,他们看似在低头玩手机,其实脸色比他还惨白,身体僵直,面无表情,就这样直直走过去。
不像是人。
偌大的校园,来来往往的竟然全都不是人...?
师淮敛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匆匆走出了校门,他扫视一眼保安亭,就连保安也是一样...
他昨夜是在这样的校园过了一夜,而今晚他还要回来接着睡,只因为他...没钱。
他匆匆走去地图上找到的古玩市场,一般来说,古玩市场就算真假混卖,也能买到年份老又附有灵气的古玩。
届时,他再用这些古玩开光,还好他懂得开光的法子。
即使不能驱赶厉鬼,但好歹也能对普通小鬼有点儿用。
他这样的怪人走在校门外的大街上,遭受到路人的频频回头才松了口气,这个位面还是有正常人的。
现在日头还大着,摆摊的人不多,一般古玩夜市比较热闹,可师淮不敢耽搁,更不敢晚上出来。
他走走停停,脚步停在一个老头摊前。
“哟,您还活着呐?”那老头见了他,本眯着的眼睛大睁,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