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83.大妈状的貂蝉
“事情处理完了?”VIP电梯直接下到一楼大厅,路明非跨出电梯门,旁边立刻传来楚子航的声音,杀胚双手环抱靠着墙无表情地看着他。
“嗯。”路明非点点头。
如今源氏重工的地面部分除却蛇歧八家用以放置辉夜姬主机的楼层和战略部,其他楼层对路明非来说基本没有阻碍也不设防。他在拜访过宫本落叶后又找到了矢吹樱,在樱小姐的陪同下一起去看了绘梨衣,和绘梨衣一起打了两把游戏说了些悄悄话,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在离开之前路明非再三承诺自己一定会在这周末来接绘梨衣出去玩,小姑娘才好容易放过了他。
恺撒挤过人群来到他们面前,看了一眼楚子航,又看了一眼路明非:“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对于蛇歧八家关东支部那天晚上对源稚生和楚子航小组的挑衅行为感到疑点重重的绝不仅仅是路明非。坐上那辆车的人至少都是A级混血种,他们接受过最好的教育,洞悉人心、熟知政治,遇上这样的事情之后所思考的第一个问题显然是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随后便会思考关东支部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当路明非提出要单独与仍旧在蛇岐八家医学部接受治疗的宫本落叶见面的时候,不管是楚子航还是恺撒、又或者蛇岐八家的各位家主都没有太多的异议。
“完全没有线索。关东支部的权力架构是典型的金字塔结构,宫本落叶和宫本小莜在这个金字塔中虽然也称得上是最上面那几层,可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够接触核心事务的地步。”路明非遗憾地摇头,“不过我去看了绘梨衣,她的状态还不错,应该很快就又能被批准出门了。”
恺撒吹了个口哨。
“没想到你和上杉家主的关系居然发展如此迅速,这时候都已经能够用名来称呼对方了嘛。”他压低声音嬉笑说。
楚子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恺撒耸了耸肩,这支学习小组虽然在名义上是楚子航为组长,可实际上他对组员的管控力实则低得可怜,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上下级关系。不管是恺撒还是路明非在日本的所有行动都有很高的自主权限。
某种意义来说,如果他们愿意,甚至可以仅仅凭借一己之力,便掀起一场密党与蛇歧八家的战争。
恺撒自然不必多说,他的身后是整个加图索家族,如今密党最显赫的豪门世家,就算单独对上蛇歧八家也不见得就会弱了多少,更何况校董会中还有不少的大人物是加图索家族的坚定支持者。如果作为既定继承者的恺撒在日本遭遇某些不公的待遇或者受到迫害,密党大概真的会兴师问罪。
毕竟蛇歧八家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展现出了自己独立的欲望,在橘政宗的领导下这个强大的家族早已经开始不甘心受到密党的控制。所有在日本混血种社会和欧洲混血种社会中位居高位的人都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如今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安宁。
如果恺撒在日本出了什么问题,加图索家族绝对不介意提前掀起这场战争。
而路明非,他的身后是昂热和元老团,况且他本身就称得上一支军队,甚至可以凭借渗透、暗杀和颠覆来重现曾经昂热在日本的壮举。
“如果你还要和上杉家主一起出门的话,那我建议你们可以去北海道,那里的海滩很干净,阳光也很温暖。”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
他是个很果决的人,既然认同恺撒上次所说的话,那自然就不会再对路明非的事情过多过问。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源氏重工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晚上我们还有什么安排吗?”
“学院在江户川有一处据点,同时也是我们的安全港。这处安全港如今已经暴露了,但仍旧保留了驻点的功能。”楚子航说,“按照学院的任务手册,我们需要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于规定时间段内前往任意一处学院驻点进行进度汇报。”
路明非知道任务手册中的这一条规定,不过在上一段时空他担任学生会主席并且为执行部工作的时候很少会在任务中执行这一个部分的要求。
因为那时候他的任务大多是即时性的,持续时间通常不长。
“那我们现在去江户川?”路明非看向楚子航,又看向恺撒。
“听说江户川的夜总会很出名,汇报过任务进度之后,我们可以去玩玩。”恺撒颇有些期待。
路明非用肩膀去撞撞他,脸上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楚子航说:“可是据我所知江户川的夜总会都不是什么高档场所,那里面混迹着很多龅牙罗圈腿的日本传统姑娘姑娘。”
“我得说伱真扫兴。”恺撒眉毛挑起,他随后展颜,“不过没关系,罗圈腿的龅牙妹子也就不见得不能万分妖娆,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邂逅各自的春天。”
“得了吧师兄,我可不希望我的春天是罗圈腿的大和抚子。”路明非说。
——
学院的安全港果然如路明非所料依旧是网吧,但并不是曼波,而是另外一家,店名是“伊往”。
相比起路明非在很久以前无意中踏足过的那家略带些色情性质的住宿网吧,学院的驻点显得平平无奇。
守在门口的是个身宽体胖神采奕奕的大妈,操着一口鹿儿岛口音的日语正在训斥刚犯了错的服务生。
路明非推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他原本想学院的驻点负责人怎么也应该是久经厮杀的彪形大汉,从执行部功成身退之后隐居于城市的角落,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却又时常在自己的桌子下面藏着上了膛的霰弹枪。
再退一步也应该是执行部的专员在轮番值守,外面套着黑风衣,里面是西装和内衬,胸口别着卡塞尔的校徽,戴一副墨镜,手里永远提着卡塞尔学院装备部提供的武器箱。
而绝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些其貌不扬的大妈守在门口。如果这是某位王牌专员的伪装那路明非只能说学姐快收了你的神通吧,你这岂止是伪装,简直已经完全融入角色了好吗?
楚子航小组推门进来的时候大妈眼睛都没抬一下,还在喋喋不休地训斥那个都快哭出来了的服务生,男孩手里的扫帚摇摇晃晃好像要支撑不起即将断掉。
恺撒看看楚子航,楚子航心领神会,从怀里拿出来什么东西在大妈面前晃了晃,大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挥退了一脸怂样的服务生小哥。
“食堂厨师最喜欢的菜式是什么?”大妈的眼神颇有些杀机凛然,手按腰际侧身做警惕状,路明非疑惑地看向那个堪比水桶的部位,对那里是否能藏得下武器深感怀疑。
楚子航已经把手探向自己的网球袋,他摘掉墨镜,煌煌的黄金瞳一闪而逝,大妈眨眨眼,这个年轻人就已经重新把墨镜带上了。
“猪肘子,各种德式猪肘,酱猪肘烤猪肘酸菜炖猪肘。”楚子航冷冷地说。
路明非捂脸。
“回答正确!”大妈扭动腰肢让开一条道来,刚才还紧绷的胖圆脸这时候喜笑颜开,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小早川怜子,卡塞尔学院炼金机械系1986年毕业,执行部编号B,任务代号貂蝉,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的代号。”
“嗯……B,我是楚子航,这位是恺撒.加图索,这位是路明非,想来学院已经向你传达过我们的任务具体信息,这一次来学院东京驻点主要是为了进行任务进程汇报。现在是晚上18:59,我需要你在31分钟后清空这里,驱逐无关人等的同时完全保证除学院专线网络外的所有通讯渠道都被关闭。”楚子航犹豫了几秒钟叫出了貂蝉学姐的执行部编号,大概既然觉得叫小早川怜子不太礼貌,又觉得貂蝉这个称呼有些羞于启齿。
“我当然知道各位,路君,加图索君和楚君!传闻中的卡塞尔学院三大传奇少年,如今初见果然是如花似玉般的美男子啊。”貂蝉大妈托腮作小女儿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像里面闪着小星星。
“怜子小姐最喜欢我们中的哪一位?”恺撒笑吟吟地问。
貂蝉大妈风情万种地看向楚子航:“还是楚君这样高傲的男子更让女孩子欣赏呢。”
“这样啊,我和路明非手机里都有楚君的性感写真,等稍后我们可以连着签名一起交给你。”恺撒大力地拍打路明非的肩膀。楚子航的拳头捏得嘎嘣响。
“请带我们去联络室吧。”楚子航冷着脸说。
“噢噢,请随我来!”貂蝉大妈笑呵呵地在前面引路。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环境居然和路明非以前在国内常去的黑网吧非常相似,推开电脑区和收银区之间的屏风,嗡嗡的嘈杂声便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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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家由学院打点曾经被用作安全港保护壳的网吧并不禁止吸烟,低矮的日光灯管笼罩在呛人的烟雾中。
当貂蝉大妈领着楚子航几人穿过红着眼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猛敲的中年人和压低自己声音在聊天室中情似水和对面的妹妹互诉衷肠的秃头大叔时,路明非颇有些感慨,深觉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坐在大厅里这些用香烟来麻痹自己只有偶尔才能抽出时间到网吧里放松一下的秃头大叔曾几何时也是些梦想自己能够拯救世界抱得美人归的少年。 又有谁能保证而今膀大腰圆的小早川怜子学姐在1987年的时候不是如貂蝉那般貌美如花的少女呢。 总之这间网吧的负责人领着他们进了最里面的那一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面积很有限,七八平米的一间小屋子,地上铺着榻榻米,墙上挂的是矢车菊的油画,细颈瓷瓶里插着已经泛了丝的塑料花,四张并排的电脑桌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几台电脑看上去都还很新,大概时常有人维护。 此外包间里居然还有一个柜子,柜门敞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飘出来,可以看到里面是被褥和枕头,想来这里和其他日本最常见的网吧一样既可以上网也可以睡觉。 日本的网吧很多都是单间上网,但是空间非常窄小,有些驴友或者背包客会选择在网吧里睡觉以节省原本就不多的经费。把网吧当做胶囊旅馆的人不在少数,很方便又很实惠,通常这种网吧都会配备自动贩卖机,泡面饮料瓜子鸡腿,甚至各种各样带气泡超薄甚至增厚的安全套你也可以买到。 进入包厢貂蝉大妈打过招呼之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日本以任何形式打扰到别人都是一件很让人困扰的事情,想来怜子小姐这个年纪应该是很传统的日本人,就算接受过卡塞尔学院的西方教育也没法改变了。 等负责人离开,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然后各自从不同的地方找出来用以检测电子设备的装置,握在手里沿着房间的墙面缓慢行走,这么检查过好几次之后 才走到已经在榻榻米中间的路明非旁边坐下。 包间虽然很小,但也没有到这样不得不挨着的地步,不过路明非没说什么,想来两位师兄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说。 “喂喂,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还非得瞒着我!”路明非小声嚷嚷, “真当我没看过任务手册啊,靠!我们这是学习任务又不是战斗任务,哪里用得着汇报任务进度?” “师弟还真是冰雪聪明。”恺撒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了一句,路明非拱手说彼此彼此。 楚子航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不要商业互吹,我们来这里是有正事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貂蝉大妈在外面低声说为几位客人准备了饮料,楚子航看看恺撒,恺撒看看路明非,路明非无奈起身去开了门。 “为客人们准备了茶和汽水,请慢用。”大妈没有要进来的打算,路明非微笑着点点头,他接过托盘就准备退回去,大妈却抵住了门。 “对了,路君,请问你和加图索君手里真的有楚子航的性感写真吗?”貂蝉作娇羞状,果真是妩媚动人吾见犹怜,路明非眼角抽了抽摇摇头:“没有,恺撒跟你开玩笑的,楚子航那种人怎么可能拍什么性感写真。”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地去看这位颇有些份量的中年大妈,路明非居然会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又像是和某个故人有些相似。 不过路老板很快摇摇头甩掉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前世今生他应该都很少认识这样吨位的女性,哪怕婶婶那最多也就算是体态雍容,怎么也和身宽体胖这个词儿不沾边。 貂蝉掉头离开之后路明非端着饮料回到恺撒和楚子航的身边,他们都看向他,搞得路老板有点害羞。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该从哪里开始。”楚子航说,恺撒伸手按住杀胚兄的肩膀:“我来吧。” 楚子航露出一个稍微放松的神情。 在说话这门艺术上,十个楚子航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恺撒,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学院公认,连楚子航自己也很有些自知之明。他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愿意服输,成为狮心会会长之后也曾尝试过像恺撒那样说话,展现出强有力的领导能力和演讲天赋,不过在第一次内部会议中被当时尚且没有完全交接完毕会长职责的兰斯洛特叫停了这一行为。 “如果要在学院中和恺撒抗衡,那你就要少说话,因为反正说再多也比不过他,那还不如塑造一个强大而沉默的形象。”这是兰斯洛特的原话,显然这位来自巴黎的贵公子也并不信任自己挑选的继任者。 “在来日本之前,作为S级权限的你应该已经了解过猛鬼众这个组织了吧?”恺撒压低声音问道。 路明非面不改色:“是,在我的认知中猛鬼众是蛇崎八家的阴暗面,是日本这个国家最幽深的黑暗,是由被蛇崎八家认定为‘鬼’的混血种共同组成的畸形社会。”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 “差不多吧,和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不过这是因为信息的局限性,密党的力量难以渗透到日本这个国家里来,因为蛇崎八家和辉夜姬几乎掌控了这里的整个混血种社会。”恺撒点点头,“以橘政宗为首的蛇崎八家家主们不希望学院过多参与日本的事务,二战之后蛇崎八家一直在寻求独立,并且正也正在越来越趋近于事实上的独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能让猛鬼众彻底暴露在密党的眼皮子底下,至少不能让学院知道猛鬼众真正的实力。” 路明非点头表示认可。卡塞尔学院是密党的延续,这个组织延续了密党曾经的行事风格和行事准则,对堕落混血种和龙类的容忍度几乎为零。校董会当然可以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堕落混血种组织视若无睹,前提是它真的无关紧要,只要认真起来学院抖抖身子就能灭掉它的那种。可如果猛鬼众实际上是一个能够与蛇崎八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抗衡的组织,那校董们就要考虑重新制定一份针对日本混血种社会的白皮书了。 “我们了解的猛鬼众是一个流窜在日本境内、时常面临被蛇崎八家彻底剿灭的堕落混血种组织,但真正的猛鬼众很强大,他们甚至能够在这个国家的各个城市和蛇崎八家争夺阴影社会的掌控权,即便是东京也能看到他们的影子。”恺撒说。 路明非喝了口茶:“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蛇崎八家一直不知道领导猛鬼众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我和楚子航已经见过其中的两位了。”恺撒把自己的音量压得更低,“他们以将棋的棋子为代号,领袖整个组织的人分别是王将、龙王和龙马,龙王是一个自称为风间琉璃的歌舞伎,给我和楚子航带来一种很危险的感觉,龙马是一个很妖艳的女人,叫樱井小暮,同样非常危险。” 路明非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正在掀起波涛。 赫尔佐格在日本布局了很多年,已经被他知道的身份便有两个,分别是蛇歧八家的领袖橘政宗和猛鬼众的领袖王将。他分别以两个不同的身份掌握日本混血种社会中最庞大的组织,并同时支配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命运。 按照恺撒和楚子航的说法,源稚女化名的风间琉璃已经见过了他们,可路明非不记得上一段时空中他们的会面会发生在这样的时间段,太早了,甚至都还没有下到极渊。 况且源稚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选择和学院的人接触,难道他已经决定要对王将动手了吗。 同时此刻路明非也终于知道了恺撒和楚子航为什么执意要在曾经的安全港、如今卡塞尔学院在东京的执行部驻点谈这件事情了。 如果把整个东京看作密不透风的大网,那么这间小小的网吧就是这片天罗地网上唯一的漏洞。 辉夜姬的力量无法渗透到这间网吧里来,他们谈话的一切内容都不会被蛇歧八家知晓。 显然,看楚子航与恺撒的态度,源稚女应该是向他们透露了某些重要的情报并做出了某种承诺。 这支所谓的学习小组在行动时拥有学院所赋予的极高的自主权,必要的时候他们有权利发动一场密党对蛇歧八家的战争。所以选择和猛鬼众接触对恺撒与楚子航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他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说服路明非。 “所以……”路明非面色严肃。 “我们得到了一些情报,需要提前告诉你,并且立即会执行一项临时任务。”楚子航把村雨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表情很认真。 引擎的轰鸣声在此刻如铺天盖地的暴雨那样从四面八方响起,悄无声息间,他们已经被一支军队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