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林晔低哑的声音响起。
他一字一句将过去发生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季司琛。
包括他跟楚希的纠葛，他为什么报复楚希的原因，他跟楚希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以及他现在这身奇怪的装扮。
所有的事，他都如实的说了出来。
唯独一件事没有说。
楚希害林醒没了孩子这件事，他没说。
本来情绪激动的林醒，在林晔的讲话声中慢慢冷静了下来，去了解所有事情的经过。
林晔在讲话的过程中，刻意不提那件事，林醒也不拆穿。
他们似乎都心照不宣，不在季司琛面前提那件事。
时间在林晔的讲话声中慢慢流逝，急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
他们在急救室外等待的人一直提心吊胆，怕急救室的灯亮，又怕它不亮。
林晔一直讲，讲了很久。
最后讲到今天的事。
冷静下来的林醒听到林晔说，“我答应她，今天让她见到威尔，所以才以威尔的身份出现去见她。”
林晔的声音还在继续......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林晔出现在楚希病房的那一幕。
准确的来说，是小丑威尔出现在楚希的病房里。
以小丑模样出现的林晔，推开病房的大门，看到楚希站在窗边晒太阳。
阳光打在楚希的身上，让她身上散发着天使般的光芒。
那一刻，林晔觉得楚希美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下一秒她就会飞走，让他再也抓不住她。
美好总是短暂的。
很快，楚希就发现了他。
楚希回头，林晔专注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回，便直直撞上一双纯净的眼眸。
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林晔呼吸一滞，差点忘记了呼吸。
但很快，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过去威尔的语气跟楚希打招呼。
“优娜，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让楚希感到熟悉，好像不久前听到过一个人这样喊她，但楚希不愿意细想。
因为有些事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楚希静静地打量小丑妆容的男人，眼神从他脸上探索到脖子。
过了好一会，楚希才慢慢开口，“终于又见面了，你的脖子没事了吧。”
楚希对眼前男人的印象停留在囚禁的那一晚，所以她才说他的脖子没事了吧。
林晔愣住。
楚希见他愣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是优娜，我是楚希。”
林晔一惊！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楚希这样介绍自己，虽然夏楠跟他说过楚希人格分裂的事，可是当他真正接触的时候，还是有点缓不过来。
明明是一个人的模样，却要从人格上去区分成两个人。
就跟夏楠问他，搞得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吗？
从现在开始，林晔才正式感受到优娜跟楚希的不同。
楚希看他不说话，又淡淡的笑了笑。
“很惊讶？在国外我见过你几次，但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是优娜。”
林晔组织不出自己的语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问了一句。
“那她呢？”
楚希敛住脸上淡淡的笑意，转过头看向窗外。
“她...不想见你，所以让我出来。”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多数是楚希在说，林晔在听。
楚希的感觉让林晔感到陌生又熟悉，这种感觉回到了刚开始。
他回国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遇到的楚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只是那个时候他被之前的误解蒙蔽了双眼，以为这样的楚希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那些事，林晔的胸口莫名的刺痛。
他忍不住问楚希，“你恨我吗？”
楚希垂下眼帘，看向地面，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她平静的说，“不恨，只是不喜欢。”
林晔低头苦笑。
不过很快，又听到楚希说，“但是...她喜欢你。”
林晔快速的抬起头，脸上流露出激动的神情。
楚希看到眼前男人的变化，纯净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她喜欢你，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往后你就把她忘了吧！”
林晔的心情跌宕起伏，跟坐过山车一样。
楚希说一句好话，他就充满希望，楚希说一句不好的，他就开始自我厌恶。
可是楚希说，让他把她忘了，他做不到。
林晔朝前走了几步，跟楚希隔了一小段距离，问，“为什么？”
楚希盯着林晔伪装下那张小丑的脸反复看，然后温吞吞地说，“优娜从来没让你脱下这一层面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晔静静的听着。
楚希停顿一下，又说，“因为...她自己就是不真实的，所以她喜欢不真实的你，可是你没想过要做回你自己吗？我以为你今天会以你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林晔看向楚希，眼里有复杂的情愫，包含了柔情跟爱意。
“你说了，她喜欢不真实的我，只要她喜欢，我是谁不重要。”
楚希皱起眉头，回避威尔的眼神。
“为什么你们总喜欢用看她的眼神来看我？我不是她。”
林晔看着楚希，认真地说，“她是你，你也是她，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楚希不喜欢威尔的说法，瞬间有些恼怒的反驳，“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像她喜欢你，而我不喜欢，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楚希的话再一次将林晔打回现实的牢笼。
林晔无话可说。
他一时间搞不清楚，这次的见面究竟是优娜要见威尔，还是楚希想见威尔。
没等他细想，楚希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的声音显得虚无缥缈，飘荡在病房里。
“不真实的东西是无法抓在手里的，就跟优娜一样，总有一天她会消失，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而你，不可能顶着这层面具活一辈子，你终归要做回真实的你。
我今天见你的目的，是为曾经伤害过你而道歉。那次老师的传话，是我让老师跟你转达的，跟优娜没关系。
她爱过你，这是事实，但我希望你把她忘了，脱下这层面具做回你自己。”
说完，楚希缓缓走到威尔的面前，她抬手抚上威尔的脖子，在上面细细的摩挲。
曾经这里有过一条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