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颖郡王府老王妃寿宴,陶时初跟着家里人去赴宴,这是陶时夭嫁入颖郡王府后第一次举办的宴会,陶家人自然要捧场。
陶时初作为小透明,跟着家里人去见过老王妃,给她祝完寿之后,又还没到吃宴席的时候,于是这段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陶时夭作为颖郡王妃,自然会很忙,陶时初便没有去打扰她,自己带着丫鬟逛起了王府里的景。
谢应嘉跟他父亲老颖郡王两代人都是皇帝看重的心腹,因此整个颖郡王福都建造得非常恢弘辉煌,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样不少,奇花异草更是随处可见,所以逛王府一点儿也不会无趣。
只是太显赫了,便宾客盈门,赏景也容易遇到其他人。
陶时初刚在湖心亭里拿鱼食喂鱼,忽然就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身旁,她转过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长身玉立,俊眉修目,倒是很赏心悦目的模样。
“陶二小姐。”那位年轻男子对陶时初叫道。
陶时初疑惑地仔细看了他好几眼,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他,于是问道:“你认识我?”
“算是认识吧。”杜远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断情刀。”
陶时初拿着鱼食的手一顿,眼神顿时犀利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人连她些话本的事都查到了,但自己只是个小透明,这人查自己为了什么?
“阁下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陶时初心里对他提起了警惕,但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我姓杜名远,是刑部侍郎,陶二姑娘现在认识我也不迟。”杜远微笑着说道。
“刑部侍郎?”陶时初心中冷笑,怪不得能查到自己是“断情刀”呢,原来是专业人士,“不知道杜大人找我有何贵干?我没有犯事吧?”
陶时初现在在她姐夫的地盘,胆气足得很,一点儿都不憷这位年轻的刑部侍郎。
“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想和陶二姑娘认识一番,探讨一下你话本里那些女主角的行事方式……”杜远表现得非常和气地说道。
但听见他这话,陶时初顿时就没好气地嘲讽道:“怎么?这位侍郎大人也觉得我书里那些女子太大逆不道、惊世骇俗,希望我修改?”
“不不,我没有这样觉得。”杜远连忙解释,“我反倒觉得那些女子都恩怨分明、当断则断,十分果决,令人敬佩。”
陶时初十分意外,她以为这人也是那些迂腐读书人的思想,没想到居然还能以男子之身理解女子的苦楚和心情。
“能有你这种想法的男人很少,大多数都觉得我写的那些女子蛇蝎心思,恶毒至极,罪该万死,你身为男子,不怕哪天也会被女子报复吗?”陶时初故意这么问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女子,又怎么会怕被女子报复?”杜远笑眯眯的回答道。
“你倒是很有自信。”陶时初觉得他的笑容有点碍眼,“不过很多男人即使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也不会承认,或者说没有意识到自己某种做法已经伤害了女子,说不定你也是这种情况……杜大人成亲了吗?是不是也三妻四妾?”
杜远闻言有些惊讶,他连忙摇头道:“在下还没有成亲,更别提三妻四妾,我家中唯一的女主人是我母亲,当然了我父亲还有一些侍妾。”
他说完之后顿了顿,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复杂的眼神看渣陶时初,询问她:“如果你以后成亲,嫁的丈夫婚前就跟你约定此生只有你一人,但等到婚后,你丈夫很快就有了其他女人,你会怎么办?”
陶时初脱口而出道:“和离啊,趁着没有孩子,赶紧离开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及时止损。”
杜远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陶时初的做法,但他还是继续问道:“如果有某种原因让两人不能和离呢?比如是家族联姻,有利益关系的。那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宠爱别人,你不会伤心怨恨,跟丈夫吵闹吗?”
陶时初想了想,说:“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把这个丈夫当成死了就行了,没有男人又不会活不下去,自己有钱有闲,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杜远轻笑了一声,想起自己那个怨妇母亲,心情一下子就又坏了,忍不住会去想,为什么母亲做不到像陶时初一样洒脱,非要把自己弄成怨妇一个。
“哦对了!丈夫能找其他女人,那我也能悄悄找其他男人嘛!反正和离不成,大家各玩各的,谁也不吃亏,总不能让男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陶时初大概觉得杜远是个同道中人,便忍不住跟他“交浅言深”了。
杜远听见她这番话,顿时瞠目结舌,他以为陶时初说出和离或者跟丈夫疏远已经够令人侧目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要找其他男人,一点亏也不吃,这足够惊世骇俗了,即使是杜远也要用一小段时间来消化她这话。
消化完之后,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陶时初,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对你不好。”
“我知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吗?你不是很能理解女人的处境?那也应该赞同我的说话吧?”陶时初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杜远张了张嘴,却没法说出“赞同”这两个字来,最后他叹了口气,说:“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但女人要是敢有其他男人,给自己丈夫戴绿帽,那就是大逆不道,要被弄死的,你所说的,各玩各的,风险太大了。”
陶时初闻言想了想,不由地赞同道:“你说得对,还要考虑一下风险的问题。”
杜远还想跟她说什么,但很快就有下人来寻他们去坐席了,两人只得分开了。
他们以为这只是很寻常的一次交谈,不会想到最终他们会走到一起。
杜远这位被母亲的眼泪哭怕了的人,娶了与他母亲性格截然相反的,惊世骇俗又离经叛道的陶小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