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初静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她不是你的外室,孩子也不是你的,那你把她带回来承认她的身份和孩子,是有绿’帽癖?如果不是绿’帽癖,但你为了帮她能自污名声,还帮她养孩子,那肯定是对她情深意重了?”
詹书临一听,脸色铁青,闭了闭眼,最终把心一横,直接说道:“你说话真狠,对我丝毫不留情……算了,我把真相告诉你吧。
我从前跟老师在外面游历过两年,期间结识了一个知交好友周充,周充的妻子就是柳氏,半年前左右,周充全家除柳氏外都被仇人所害,他临死前拼尽了全力只把怀孕的妻子送了出来,告诉柳氏寻求我帮忙。
周充写了一封信告知我原委,委托我照顾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且为了避免仇家知道他妻儿还活着,希望我能帮忙掩盖身份……
我思考了许久,觉得外室这个身份最容易掩人耳目,一方面能彻底打消周充仇人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方便我照顾周充的妻儿。”
詹书临说完之后,满怀着期望看向元时初,希望看到她释然和原谅自己的神情,从而不再一味地刺伤自己、跟自己和离。
然而让他失望了,元时初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一脸嘲讽地看着他,说:“詹书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很聪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对朋友特别仁义?是不是认为自己这个举动感天动地?所有人都要体谅你?我也要原谅你这‘忍辱负重’,不然就是自私狭窄、毫无仁善之心?”
詹书临一噎,连忙摇头都:“不,我没有这么想……”他看到元时初这幅模样,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这种做法似乎有些不妥了。
元时初讥讽地笑了,说:“像你这种男人,应该就是会因为什么狗屁恩义而用自己的孩子代替朋友的孩子去送死的那种用别人的生命来成全你的狗屁情谊的虚伪之人吧?”
詹书临听得脸皮发烫,低着头任由元时初嘲讽。
“你多伟大啊,全天下最讲仁义的好友了吧?把朋友的妻儿照顾得这么妥当!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这位朋友的妻子日复一日在你的庇护之下,会对你日渐生情,想跟你假戏真做呢?要真是这样,那你对得起你那位朋友吗?
《仙木奇缘》
如果你朋友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以为自己真的是你的孩子,于是跟你未来的其他孩子争宠,甚至内斗……你别说这不可能,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嫡庶孩子之间争得你死我活的情况并不少见,你愿意见到你朋友的孩子和自己的亲生孩子斗得你死我活吗?即使你之后跟你朋友的孩子讲清楚了,但伤害了的感情还能完好如初吗?”
元时初的一系列质问,问得詹书临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他越听元时初说,心里就越后怕,元时初并不是危言耸听,正因为他知道这些情况都是很可能发生的,因此他才发现自己果然真的太湖涂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还有啊,如果我今天没有坚持要跟你和离,搬出去的话,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这个真相,隐瞒我一辈子?”元时初冷笑着问他。
詹书临硬着头皮点点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呵……”元时初脸色一冷,“你这种虚伪的男人,自己倒是做到了对朋友的道义,但对自己的妻子却毫无情义、毫无尊重可言。你难道没有想过,作为妻子,突然某一天丈夫就带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回来,声称是他的外室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如同晴天霹雳、伤心欲绝?
之后你为了朋友,肯定也要对这个‘外室’嘘寒问暖、处处优待,那时候你又把自己的妻子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宠妾灭妻?等到以后孩子出生、长大,你肯定也要好好照顾他,那在不知情的妻子和嫡子女看来,你是不是在偏心这个‘庶子’?这样会不会导致他们双方的敌视?会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詹书临此时已经羞愧得根本不敢跟元时初对视了,他现在才知道他真的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明明有其他方法可以保护好朋友的妻儿,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复杂崎区、最容易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一条路?这样做的话对朋友是很够仁义了,但对自己的妻儿却很不负责任。
“是我错了……”他终于诚恳地认错,“我没有想那么多,觉得就是把人带回来,给她一个地方住,让她好好生下孩子,没想到以后还会有很多麻烦。”
“詹书临,说实在的,你这回真的让我很失望,让我开始仔细思考跟你和离的必要性。我不想以后要跟一个做事冲动鲁莽的丈夫生活一辈子,这风险和麻烦太大了。”元时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詹书临顿时心里一紧,感觉到现在她是在说真的,如果自己的回答一旦让她不满意,那就会真的永远失去她。
因此他慌忙抓住元时初的手,说:“对不起,是我太愚蠢了,这件事考虑不周,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你别真的不要我……”
元时初用力甩开他的手:“我现在并不想见你,你可以离开,让我安静一下吗?”
詹书临恳求地看着她:“你先答应我不要搬走好不好?不要跟我和离,然后你想怎么安静都可以……”
元时初冷笑:“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不不!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詹书临懊恼又心虚,“要不然你就惩罚我吧,不管怎么惩罚,我都能接受,只要你别离开。”
元时初看了看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指着门说:“你走吧。”
詹书临无法,只得出去了,他盯着正房的门,叹了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里乱成一团麻,他还得去想一个合适的办法解决柳氏的问题,他已经在全家人面前宣布她是自己的外室了,真是凭白让事情变困难了好几倍,他后悔得不行,真想回到半天前掐死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