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陆和平沧桑的脸庞一下子皱在了一起，看了看陆天顺：“老二，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你办手续，能借的都借遍了，还能咋办？”
“老二，你现在在乡里了，不能找人说说吗？”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显的比父亲还慌。
父亲的脸色更黑了，母亲却是更白了，但担忧发愁的神情是一样的。
“我才上一天班，谁都不认识，再说了，咱是东河乡，我去的胡窑乡，也够不上呀。”这个陆天顺早就想过了。
他这一天，就认了五个人，周委员、张主任、鲁所长、张立山、小董。
对了，还个郎支书和卢会计，他不认为这七个人能帮上忙的。
要是下到东河乡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天顺刚起床，就听到外面鸡飞狗叫的，就觉得不好。
出门就看到村主任王红军领着三四个人往自己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
陆天顺赶紧去叫父亲出来，却不知道人家正好看到他。
“就刚才那个小伙，老陆家的儿子，大学毕业，说是去县里上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胡窑乡。”王主任给来人介绍着。
“去胡窑了。”来人脸上有些为难，虽然说胡窑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毕竟也算是自己人了，要不要弄的那么紧张？
周伯成有点犹豫了。
本来按他的打算，是想先拿老陆家开刀的，杀鸡骇猴，后面的工作就容易了。
结果半路听到这个消息，让他略微有点为难。
按说一个刚上班的工作人员，他还用不着担心什么。
但是能进来上班，肯定就有什么关系。
得罪人不怕，他也是按照乡里的要求干的。
但要不要得罪的那么狠，就掌握在他这。
本来觉得老陆家还算略有余财，弄狠点，肯定能起个好头，现在看来还得再想想。
陆天顺看到他们时，离陆家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没等他做出决定，已经来到陆家门前。
而陆家的左邻右舍也都在旁边看着，大多数是妇女小孩，一半以上都端着碗，说着笑着。
“周主任，王村长，赶紧来，这么一大早来，还没吃饭吧，孩他娘，赶紧盛饭。”陆和平已经迎了出来，一边把他们领进家，一边喊老婆上饭。
“不用，我们都吃过饭了。”周主任摆手阻止。
这是坚决不能答应的，别说吃过饭了，就是没吃，也不能吃。
“哟，老陆呀，看来你家条件不错呀，都吃上鸡蛋。欠的罚款也该交了吧。”周伯成正好看到小妹在把煮鸡蛋往嘴里送，就借着这个由头要起了钱。
“哇！”小妹一下子被吓的把鸡蛋掉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虽然说她才十来岁，可是也知道是生了自己才欠的。
看着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又说自己吃鸡蛋就该交钱，禁不住哭了起来。
陆天顺在旁边赶紧给她检起来，吹去上面的灰尘，直接放到粥里面。
又招呼大姐把小妹领回屋去，然后站到众人面前。
看着这个年轻自信的身影，周伯成也顾不得正在苦苦哀求的陆和平，反而问起了陆天顺：“听说你在胡窑乡上班？”
“是的，昨天刚去的。”一听这话，陆天顺就感觉转机来了。
“你们乡里你都认识谁呀，说个名字，看看我认不认识？”即使是想要放陆家一马，也得找个由头才行。
而且也能略微探听一下这小子的背景。
“呃！”陆天顺犹豫了一下，说谁呢？
肯定得够级别的，说鲁所长吧，计生和土地不一个系统，人家不一定认识。
那个张主任，连人家大名都不知道，光说个党政办主任好象也不合适。
有了，早上遇到的那个周委员，似乎还是个领导，又跟眼前这位一样姓周，说不定效果更好。
“我们乡的周委员，不知道你认识不？”陆天顺笑的把上下九个牙齿都露出来了。
“周委员？哦，周伯名，原来的周乡长，成党委委员了？算起来我们还是同宗兄弟呢。”周伯成恍然大悟，看来这小子走的周伯名的门路，那也勉强算半个自己人。
“现在是委员了。”陆天顺也不知道乡长和委员有什么区别，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
“行，那咱们就都不是外人了，但是呢，关系归关系，你们欠的钱该交还得交。”周主任前面还喜笑颜开呢，突然就板起了脸，严肃之极。
让陆方东想起学过的一篇《变色龙》的语文课。
“啊！工作才刚跑好，花了一大笔钱，借的那都是，实在是没有，能不能缓缓？”陆天顺赶紧拿给父亲的烟又拿了出来，还好没开口，塞到了周主任的兜里。
“你们家不是还养了两头猪吗，交不了罚款我们就把猪拉走。”旁边一位突然站出来说道。
“这猪才半大，也卖不上钱，能不能缓几天？我好借去。”陆天顺只好低声哀求。
摆了半天的脸色后，周伯成方才说道：“行，就再给你宽限几天，过几天我们再来，你们要还一点都交不了，别怪我们不客气，把猪给你拉走。”
说这话时，周伯成故意说的很大声。
就是让外面的邻居听到，并不是就此放过陆家了，过两天还来，不然的话去其它户家也收不到钱。
另外也点给陆天顺，一点都不交，是不可能的。
在陆家的千恩万谢走，一行人又气势汹汹地往西走了。
陆天顺赶紧喝了两口饭，骑上车就跑。
紧赶慢赶，到乡里时，张立山已经到了。
看了看里面，鲁所长还没来，陆天顺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第二天就迟到，还累的狗似的？”张立山看陆天顺坐那好一会了，还在不停喘气，就问。
“今天早上东河计生办的去我家收罚款了，好说歹说才答应宽限几天。”这也没什么可瞒人的，陆天顺就直接说了。
“东河行动挺快呀，这是先拿你家开刀了？”张立山闻言大笑起来。
陆天顺郁闷地点了点头，昨天才得的信，一大早就上门，确实够让人郁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