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在此前就与夫人梁红玉聊起过这个问题。
韩世忠率先问道:“夫人,那秦桧可是一个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人,一举一动尽为私利益,想要得到他的帮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呀。”
梁红玉而后答道:“夫君,眼下还有什么是比帮助岳飞更加重要的吗?”
“更何况,夫君以为秦桧他如今最缺少什么?是高官还是厚禄呢?”
韩世忠在听到夫人如此说道后,当即也就想明白了。
秦桧不缺官也不缺钱。
论官位,他乃是当朝宰相,早已经是升无可升了。
论钱财,在他的身后站着大量的豪绅商贾,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他能聚集起来的钱财甚至比国库都还要多。
那他秦桧如今还缺少什么呢?
不错,剩下的也就只有兵权了,也是文官最为之大忌。
那一刻,韩世忠才意识到,这秦桧的野心不小呀,身为文官竟然还想要染指兵权,他可真是胆子不小呀。
当时韩世忠的第一反应就是,怎能如那奸相之愿,誓不与此奸逆为伍。
但随即又想到,以秦桧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直接带领兵马。
他所能做也不过是拉拢将领罢了,就如同那张俊一样,也如同他韩世忠一样,这样的兵权可不是那么稳固的。
官家尚且把握不住,更何况他秦桧一个宰相呢,一个从未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在军中又何何来威望呢,这一点韩世忠并不是很担心。
不过既然是拉拢,首先得是利益一致,否则什么都免谈。
想到这里,韩世忠看着眼前这个秦熺,淡淡说道:“你回去告诉秦相,若是他确实能够帮助岳飞全身而退”
“那么今后秦相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老夫办的,老夫自当全力而为。”
顿了顿,又补充道:“提前是不能有违背道义、卖国求和的情况发生。”
韩世忠倒要看一看,那秦桧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今他韩世忠已经是闲人一个,就连他的韩家军也都被张俊带走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韩家军就将在张俊的吞并下彻底消失了。
所以当下最多也就是剩下一些名望而已,但这东西也依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所以他韩世忠的价值也会急剧减弱。
故而韩世忠也很好奇,秦桧的下一步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以秦桧的智谋与手段来看,总不可能让现在的韩世忠为他秦桧做事吧,他就是想干也干不了什么事呀。
韩世忠不难想到,就算秦桧他想要找他帮忙做个什么事情,那也得先将台子搭起来再说,不然这事儿怎么做,比如能再次让他独领一军什么的。
至于这个台子如何搭嘛,那就要看他秦桧的本事了,反正韩世忠对此是没有任何想法的。
若是秦桧真能将台子搭起来的话,帮一帮倒也无妨,反正到最后两条腿都长在他的身上,怎么说怎么做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吗。
如今韩世忠也基本对官家失去了任何奢望,今日也求和,明日也求和,天天都求和,光是想起此事来都感觉到十分的晦气。
而且说话也是越来越虚伪,就犹如一个老油子,老油子就代表着没有希望,只求苟安。
哪知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时候秦桧竟然又主动跳了出来。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韩世忠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秦桧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
“韩太傅请您放心。”
秦熺当即应道:“吾父又岂会让韩太傅做这些事情呢。”
本来他在听到求和二字的时候略有不喜,因为他在前几年不都在为求和而奔波吗,为此他还北上了好几次呢。
但随即又想到,如今老爹的想法又突然变了,变得不再说什么求和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然就没有问题了,爱咋说就咋说吧。
“很好!”
韩世忠点点头笑说道:“那老夫就等着他的好消息了,也等着岳飞能够安然而退的那一天。”
“只是......也还得先委屈委屈秦公子了。”
秦熺:“??????”
不禁问道:“韩太傅,您这是什么意......”
“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刀掌打晕在地。
他刚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他的背后竟然还藏着一个人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她的身手还是十分不错的,一击便打晕。
韩世忠看着梁红玉正朝着他走来,不禁摇摇头叹息道:“看来果然不如夫人所料呀,那秦桧果然是想染指兵权,所图甚大呀。”
“那又如何呢?”
梁红玉顺手将躺倒这地的秦熺提起,就跟提小鸡崽子似的。
随后将其好好放置一旁,怎么说也是相国的儿子嘛,自当优待一些。
将人放好之后,梁红玉才缓缓回应道:“夫君,不管秦桧有什么计划或者是阴谋,他最大的缺陷终究是不能掌兵,而他也不懂掌兵,也带不了兵。”
“这也是近年以来官家较为放纵他的主要原因,任由他如何独揽朝纲,任由他如何乱政害民,但无论如何他也威胁不到官家一丝一毫,只需一队小吏就能够制服于他”
“夫人所言极是。”
韩世忠深感认同的点点头叹声说道:“那秦桧并不像我这等带兵之人一般,官家防我等将领甚重呀。”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秦桧在怎么乱搞,他也搞不到官家的头上去,他只能是个按照官家意图行事的人。
可若是这些领兵之人的话,只需稍稍乱搞一下,这大宋的天恐怕就要乱上一乱了。
更不用说,官家是一个经历过不止一次兵变的皇帝了。
一旁梁红玉又说道:“看刚才那秦小子不感意外的表现,想必此前秦桧已经给他交过一些底了,不知夫君以为秦桧接下来会如何出手呢?会如何帮助岳飞来摆脱此危机呢?”
“这个五郎呀......”
韩世忠也没有立即回答此问题,只是摇摇头自顾自的低声嘀咕道:“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将大祸临头了,就他岳飞自己还不知道,夫人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呀。”
梁红玉笑说道:“人家是这将心思都放在如何击退金人身上去了,才没有空来管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而且岳飞他也并非是真的看不出来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是岳飞他为人太过与刚毅正直了,他不愿、也不屑于去理会这些事情罢了。”
“谁说不是呢。”
韩世忠应道:“所以对于这样的岳飞,我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帮助才好,至于那秦桧他又能想到什么办法,我也是很难猜到。”
“或许秦桧会去劝告官家,以致于让官家对岳飞做出一样的安排吧,哪怕是被发配到琼州这种地方做个授承信郎也是好的嘛,自然性命无忧。”
授承信郎也就是大宋入品的最低的武官。
梁红玉闻言不禁问道:“夫君,官家难道就真的不会放过岳飞了吗,岳飞他难道就不能像你一样告老还乡吗?”
“难呐!难呐!”
韩世忠沉默半饷后,才摇摇头沉声说道:“岳飞如今的声望太大了,甚至都已经有百姓自发为他立庙,而且此前天天喊着要北伐要迎回二圣,甚至还劝说起了官家要尽快立太子安民心,这可是武人大忌之事呀。”
“此前正是用人之际,官家自然对这些都忍了下来,如今机会来了,官家恐怕很难容他了”
语毕,洞中随即迎来了一阵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夫妇二人才提着昏迷的秦熺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