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宁冲了一个冷水澡,对江曦的勾引和挑逗,他一直能控制得当,不过,他今天见到自曼,心里满满愧疚,只是装着很淡定,所以强大的自制力和自控力并不是他的强项,要看面对什么样的刺激,对自曼,他的情绪特别容易大起大落,对其他女人,他从来没有那样走极端。
算了,不想了,他要睡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和一个让自己情绪稳定的人生活下去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他渐渐进入梦乡。
早上,顾羽宁照例叫醒女儿,陪着女儿和江曦一起吃早点,然后送candy去上学,江曦驾车去公司,这样的日子如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但人生大部分时间不都是这么平淡无奇吗?
没过两天,自曼便接到了北大的通知,客座教授的资料审核通过了,自曼可以正式去美术学院报名开展讲座。
这个事情还是要感谢一下顾羽宁,便发了条信息。
“客座教授的事通过了,谢谢。”她觉得这样发比较枯燥,最末尾缀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顾羽宁正在会议室听取售后部门针对AI小识机器人故障情况的专题汇报工作,看到她的信息,嘴角不由得旋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过,他迅速敛去了笑意,明天是他和江曦结婚的日子,他现在还在公司忙着工作,江曦已经请假了。
二婚,他没那么大的兴致,走个过场。
但他心中忽然划过一个抹不掉的情愫,有些事需要做个交待,对自曼,以后他们可以坦坦荡荡的面对彼此,他也不用再听她说那些刺激的话。
他回复了自曼的消息。
“光嘴上说谢谢啊?”
自曼愣了一愣,正常的回复不应该是不客气或者不用谢嘛!
“等你有空请你吃饭。”算是最客套的回复,不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欠了人情的事总不能一句好话都不说吧。
顾羽宁无奈地笑了,立刻回复一条。
“我现在就有空。”
自曼正坐在院子里画画,今天上午去学校教完课,下午便回来画画,因为洛云飞发消息说置办了新房子,想买她的画,她怎么可能和洛云飞收钱,几年前鼻烟壶的事只请洛云飞吃了一顿饭,这次画一幅画给他算比较隆重的答谢。
自曼看到顾羽宁的信息,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复,早知道不说等他有空请他吃饭啦,直接说等自己有空请他吃饭了。
“感谢我的话今天请我吃饭吧。”
第二条信息传过来。
自曼放下画笔,凝神看了看,真的不能欠这个人一分的人情,自曼又琢磨了一下,用什么样的措辞委婉地拒绝才显得比较得体,让人感到舒服一些。
“不会是不想请吧?”
第三条信息旋即又闪了出来。
自曼赶紧回复,“不是。”自曼没有不想请,只是今天不想请,她得画画。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第四条信息简单又直白。
自曼似乎又错过了拒绝的机会,揉了揉太阳穴,还是纠结着。
“是在柳荫街吗?我正好把candy送到南池子,接上你。”
第五条信息已经让她无法推辞,这个请吃饭的事成了今天必须还他人情的大事。
“嗯,好的。”
自曼发出去,心里也轻松了,一起吃一顿饭而已,没必要想太多,自曼拿起画笔继续勾勒。
顾羽宁心里却带着一种使命,对!他们今天算是最后的晚餐,最后的告别,明天他有了家室,他会继续做个忠于婚姻的男人。
自曼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很耐心地在画画,这幅画没什么特别之处,应洛云飞的要求,要画他的自画像,自曼拿着手机对照着洛云飞的照片,勾勒出一个完整的轮廓,在细细上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滑走,柳荫街何家的大门被徐徐推开,顾羽宁迈进铁皮磨得锃亮的门槛,绕过雕刻着七彩荷花的影壁,看到院子里的人,有好多年没有登门了,他忽然有片刻的恍惚,脑海里闪现出多少年前也是如现在一模一样的情景,穿着白裙子的自曼在夕阳西下的光影点缀下拿着画笔仔仔细细的画画,金色的光辉在她的周身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令人沉迷其中,移不开眼。
“你来了。”
自曼抬起头,眼睛弯弯,朝着他笑了笑,亦如当年他偷看她画画的时候,她也转过头冲他微微一笑。
“嗯。”他茫然又迷惘。
“等我下,我洗个手。”自曼把围裙解下来,走进屋子。
顾羽宁环顾了一圈,很久没有进何家,依然一如从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以前进来会有很多熟悉的面孔,现在却没看到一个人。
自曼从屋子里走出来,和他念叨着,“大伯母去接小草莓了,我爸和大伯公干,特别忙,爷爷和奶奶在后院呢。”关于其他人,她便没有说,杜晟俊带着杜咏梅搬出去住了,自青也搬出去了,偶尔会回来,她也是。
“哦,难怪。”顾羽宁不自然地露出久违的笑意。
“走吧,等回来再画。”自曼拿起手机和包包。
顾羽宁瞟了一眼那副画,看不出什么,只描绘了一个底色。
坐在车上,两人相对无言,空气里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别扭,顾羽宁开启了自动驾驶,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搭在中控扶手箱上。
自曼靠在座椅上,目光凝视着前方的点点星光,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但是车却不知开向何处,渐渐华灯初上,他们好像还在四环上。
“你想吃什么?”自曼打破沉闷的空气。
“带你去个地方。”顾羽宁心中早就盘算好了。
自曼听他的话不由得紧张,弱弱地问了句,“去哪儿?”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自曼望了望前方的路,他已经开到环线高速,按照现在的方向是西五环,他开车平稳的时候很平稳,超车的时候又很迅猛。
“你要去西山?”自曼看到车子拐进写着北京西山的指示牌方向。
“嗯,那里有个餐厅味道不错。”
“不会很贵吧?”自曼心想一顿饭吃掉几万块划不来啊,上次他带她吃白松露花掉了几万,她现在都觉得是一种暴殄天物。
顾羽宁转过头,笑着说:“是你说请我吃饭,还不舍得花点钱。”
自曼赶紧说:“不是。”
顾羽宁忽然说:“阿曼,你知道我明天要结婚了吧。”
“知道。”自曼的话少得可怜。
顾羽宁把车开进停车场,踩下刹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了?”
“嗯,你想我说什么。”自曼注视着前方一个用方形条状木头搭建的低矮房屋,像日本建筑一样,上面牌匾上写着合子料理。
顾羽宁看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心中不免叹气,“算了,下车。”
自曼乖乖地下车,跟着他一起走上木条状铺好的台阶,低矮的房檐下依次挂着几盏红色的灯笼,灯笼上用隶书字体写着“合”。
这是一家需要预约且会员制的日料店,里面的食材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非常新鲜,厨师一边认真的展示着切工,食客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观看厨师新云流水的刀工,视觉和味觉可以得到百分百的满足。
所谓做鲜美的食材,最精心的烹调,最极致的享受。
自曼吃得不多,顾羽宁也没有强制她吃,他们就像普通朋友那样,怎么随意怎么来,自曼忽然觉得很自在,很轻松。
“新品清酒,请二位慢用。”侍应生拿了一个白玉缠绕碎花的瓶子,放到他们之间。
顾羽宁给自曼倒了一小盅,“这个酒浓度低,喝点。”
顾羽宁也自己倒了一小盅。
两个人没有碰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小口,甘冽清醇,味蕾灼热,搭配生鱼片特别合适。
这顿饭吃得静悄悄,好像两个陌生人,席间几乎没说几句话。
吃完饭,墨黑的天空挂上了一轮明月,六月的天气舒适又清爽,顾羽宁和自曼一前一后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