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茹看着杨永亮出了楼口,自己转身却又回到了地下车库,掏出化妆盒精心修饰起来:既然人生如戏,那个人不是戴着面具,再光鲜的人,扒了衣服,进了浴池还不都是一样的吗,甚至,比其它人更丑陋无比。死了怎么样,过不了三天,人家肉照吃,酒照喝,妞照泡,该乍过还是乍过。离了又怎么样?吃亏的还是自己。再说了,只要你脸上无血,别说是捅一锥子,就是割一块肉下来,又能怎么地?说到底,人是为自己活的,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有毛线关系?
如果说一念天堂的话,白玉茹从杨永亮叫她那一刻起,就完全想明白了:人人都在演戏,那在哪演,和谁演,演什么只要演好自己不都是一样的吗。
尽最大可能的收拾好自己,一进门就笑着对婆母说:忙油站的事,忘了时间。
卫总妈有些狐疑地看着白玉茹明显红肿的眼睛:忙油站的事眼里吹了多少沙子?
白玉茹笑吟吟的走过来,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妈,你想啥呢,人家不就是想起被骗的事心里不痛快吗?不等他了,肯定外面有事。
婆媳俩吃着饭,卫总母亲说:玉茹呀,不是妈说你,不管多大的事,首先自己心里要过去,钱没了可以再挣,可家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嗯,我知道。只是心里憋屈。白玉说。
但这个晚上卫总没有回来。白玉茹在打不打电话和哭不哭之间纠结了好久,才恍恍惚惚的睡去。早上正准备起床,听见卫总在客厅叫,连忙用手把脸皮扒拉了几下,努力挤出几分笑模样:好的。
来到客厅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喝了多少?过了一晚上还这么大味道。赶紧把衣服换了,一会怎么见人呢?
卫总瞥了一眼白玉茹:我一会去找郭兴,你去找杨永亮办贷款手续,以油站的名义,把油站的基本户也开在他们行里。
还有,抽时间去见一刘昆。关口修油站的事张副县长说要他同意,松山镇国道上违建那个站他也该疏通的差不多了。
后面的两件事都说过,只是因为白玉茹回家才放了下来,如今旧话重提,白玉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让她去找刘昆,心里还是有些怪异,可人家说的是正事,只能嗯着。
刘昆这边吃了早饭,一行人就准备去杜老汉的垂钓园。
吃饭的时候都是客套话,宋慧丽虽没和老师见过面,但一来姿态放的很低,以学生礼见面,二来很善于把握时机调节气氛,所以,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样子。坐车的时候,老师夫妇坐了张畅的车,宋慧丽非要马师傅坐副驾,马师傅死活不肯:坐那车速快了头晕,宋慧丽只好作罢。刘昆却在想,要再有一台车就好了。
路上宋慧丽和马师傅说着家里的事,刘昆知道自己今天的角色就是当好司机搞好服务,所以一直没有插话。可到半路的时候,马师傅对宋慧丽说:慧丽呀,你应该相信你父亲的眼光,他是个只干实事没有多少野心的人,只是性格原因。相互配合,首先是信任,其次是扬长避短。宋慧丽说:我知道,舅舅。
但马师傅并没有按照这个思路说下去:郭虎这次回来,我要好好说道说道他。给他们兄弟俩说好了的,不论干啥,都要有度,这可倒好,那么大个酒店不够郭兴倒腾的,非要在房地产上插一脚,这个事,不见得是好事。
宋慧丽连忙说:这里面有我的原因。
马师傅毫不客气的打断宋慧丽:这个话,也是说给你听的,刘昆也不是外人。盛极必衰,这是自然规律,董家人出事,不过是凑巧碰了一根稻草罢了。干什么事,都要讲究个随机而动,此心不动。你无非是怕你的指标而已。但想过没有,行业也好人也罢,如果不是靠壮大自己去应对外界的变化,他能够站的稳吗?
赵明山也是,非要在林果产业上搞出点名堂,他的心情我理解,但有些愚拙了。后来向农业科技示范园这个方向发展,倒不失为一条路。但你们想过了没有,做成这件事,不是一年半年就能够出成效的,甚至三年五年还不行。到时候,你们不干了,会有人接着你们的路继续朝前走吗?好事,要办好才是。
唉,不说了,老了,思想就有些落伍了。总之一句话,认认真真工作,踏踏实实做人,才能全心全力服务。
坐在副驾的宋慧丽,看了一眼全心关注开车的刘昆,没有说话。
到达关口镇杜老汉的垂钓园时,陈冬梅早己做好了各种准备。
先是叫了几个人打扫卫生,又给杜老汉爷孙俩放了假,打发镇上的司机拉着去了天州:你们明天去市里逛逛吧,这里我借用一天,坐我的车去。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备好的各式水果早早的来了。
陈冬梅是个会操心的女人,自从垂钓园开业以后,又想办法东拼西凑的给杜老汉修了围墙,门前的几个钓位,还安了石椅石橙,靠后些,还移栽了几棵不小的树。钓不钓鱼,坐在树下看池水荡漾,瞅青山滴翠,品香茗烈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眼下的垂钓园,俨然是一个独栋的农家小院,车可以直接开进院内,大门一关,倒是更加安静。镇上的一些接待都放在这里。
老师和马师傅显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兴致勃勃的都要钓鱼,师母和宋慧丽自然陪着去。按原来的计划,掌勺是刘昆的事,可两个老头虽以前钓过鱼,却不娴熟,打窝子、理杆、配食就全成了刘昆的活计,一会宋慧丽在池边叫:刘昆,线缠着了。一会张畅在院里叫:刘昆,肉切什么样?倒把刘昆忙了个手忙脚乱。
好在两个老汉兴致虽高,但精力有限,等刘昆的山猪肉炖玉米要出锅的时候,两个老头也收杆了,不过收获还是有的:马师傅钓了三条二斤来重的锂鱼,而老师钓了近四斤的一条草鱼。
围着围裙里里外外忙乎的陈冬梅放下盛了菜的不锈钢盆要走,老师说:哎,那个女子,你不要走,我问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