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檀儿话里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那双凤眼明明只是和寻常一样睁着，风惊棠竟感受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威压。
也就是在这时候，风惊棠才正经了起来，他声音低沉一脸严肃的看向夏檀儿。
“你既不信我，为何要留我在你身边，你就不怕有一日我要报复你？”
坦白讲，在山洞时夏檀儿要他签卖身契作为筹码这件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还出乎意料。
夏檀儿不是蠢货，行路的时候还拆穿过他，他这样人夏檀儿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多了一份危险。
只不过，风惊棠没想到的是，他这时候的态度才是夏檀儿想要看到的。
给了个巴掌再给颗甜枣，御下就得攻心。
夏檀儿沉默半晌，明明早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就是故意吊着风惊棠。
见风惊棠的耐性消耗的差不多了，夏檀儿悠悠往身后一靠，故意将脸撇到一侧，一脸的漫不经心。
“没什么原因，只是觉着你可怜罢了。”
“我可怜？夏檀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风惊棠轻蔑一笑，满嘴的嫌弃。这样的态度在夏檀儿眼里却是风惊棠心中防备逐渐卸下的开始。
“你不可怜嘛，我倒是觉着你爹和泷姨也没那么爱你。要不然泷姨怎么会毅然决然的签了这份卖身契。”
“那是为了救我爹。”
“哪怕不签，我也会救谢共秋，因为我们这一行人要平安走出山洞，救人就是我的筹码，而你的卖身契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试探用的手段而已。”
“方才我说过了，我这人善良做不到见死不救，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风牧驰，他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有哪次见我冷眼旁观的。”
风惊棠转过头对上风牧驰的眼睛，见他点了点头，风惊棠的心凉了半截，可还是嘴硬的很。
“谁知道是你的手段，当时情况危急，我爹都病入膏肓了，谁会想这么多。”
“好，就算不提卖身契这回事，那你呢，你自己有时候就不会觉着委屈嘛。你一身的武艺可不比风牧驰差，年幼时也没有师傅教导，只有你爹在旁，想必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吧。”
“可是……你爹要是真想退出江湖好好抚养你长大，大可让你存活在乡野都城之间，做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百姓，何必还让你学武打打杀杀的终身不得安宁。”
“我……我爹这样做是为了让我能保护自己，男子学武方有英雄气概。”
“好，那我问你，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几岁？”
“那时的你是不是会惊慌害怕杀人的手有没有在颤抖？”
“你半夜躺在床上睡觉时脑子里会不会不断的浮现出被你杀死的人的惨象，终日惶惶不安，担惊受怕。”
“一直到后来，你早已经习惯杀人，变得麻木不仁，刀子刺进人体内就如同捅了一个沙包一样简单，你连你最初的本性都忘的一干二净，成了一台供你父亲调遣的木偶。”
“你可以说一切都是为了谋生而不得已的手段。可寻常人家的父母，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