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阵耀眼的金光，里面传来阵阵清风，挟夹着月身上的梅花香，紫色的发丝从光里轻扬出来，没一会金光散去，月出现在夏油杰面前，鎏金暗紫的眸子无悲无喜的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她轻启朱唇，开口问道。
月的金线一直待在夏油杰身上，所以当他召唤月时，月出现并回收那根金线的时候她就可以看到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想杀了这些人，猴子。”夏油杰低垂着脑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她可以看到他心脏处源源不断产生的迷茫和愤怒。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月开口了。
“你想杀便杀吧。”她飘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随着能量向外微微扩散，像是刚开茂盛的合欢花。
夏油杰抬起头。
“你在震惊什么？”月歪了下脑袋，不明白他复杂的想法。
“想杀就杀吧，你可以做到的。”她柔和的清脆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却带着冰渣。
夏油杰沉默，没有回答。
“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这个行为对你来说意味着背叛，你要全盘否定从前的自己，全部打碎重组。”月此时漂浮在半空，与夏油杰平视，她抬手指着夏油杰的眉心，手腕上的手镯轻响，夏油杰可以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背叛就是脱离自己的位置，摆脱原位，投向未知。”夏油杰看到月的眼睛里有缕缕金光在流转，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你有这种勇气吗？”月反问道。
她说完以后便没有动作了，静静的等待夏油杰做出选择。
那么，他要选择背叛吗？
他要脱离现在的位置吗？
他要放弃现在的生活，投向未知吗？
他走了以后任务都会堆积在悟身上吧？
夏油杰抿了抿嘴唇，长时间没有摄入水分，使得它有点干裂。
突然，他想到了前几天热闹的聚会，与同级的嬉戏打闹，和后辈的愉快聊天……
他，要放弃这些吗？
夏油杰垂下脑袋，看着地上的螺旋扣子。
屋外的树木长得茂密，有两只蝴蝶晃晃悠悠的通过没有玻璃的破败窗户飞进来，靠近月的身边，月瞟了一眼抬手挥了挥袖子，蝴蝶被气流冲的离开她的身边，又晃晃悠悠的飞往别处，有一只落在了地上的纽扣上面。
夏油杰看着那只蝴蝶，它停在扣子上面，慢慢的扇动翅膀，透着磅礴的生命力，它的伙伴在它身边转悠，像是想把它拉起来，飞着的蝴蝶慢慢下降碰了碰落在地上的蝴蝶，底下的蝴蝶像是被吵醒一般飞了起来，与另一只结伴从窗户飞了出去，窗外万紫千红，锦团花簇，有无数只一模一样的蝴蝶在花丛间飞舞。
夏油杰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冒出来。
“……那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他做出了选择。
他弯腰将地上的纽扣捡起来，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扣子微凉的触感传至他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夏油杰的心跳在底下规律的跳动着。
这个问题有点难到月了，她放空脑袋想了一会。
该怎么办呢？
她那会还有奉行所，现在还有吗？
噢。
好像改名了。
家入硝子跟她提到过。
叫什么来着？
“你，报警吧。”月想起来了。
“……”
“？”
……
看着滴答滴答的警笛声夏油杰沉默了。
来的，还挺快的？
他就这么看着警察拉着戴着银手铐的两人坐上了警车，嘭的一声，门关上了，两人被拉进了警察局。
对啊，现在是，法治社会了。
两个女孩被警察救出来了，有一个年轻的女警正蹲下来温柔的抚慰他们。
突然，他们似乎起了争执，两个女孩向夏油杰跑了过来。
“我们不想去孤儿院，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两个女孩中的金发女孩开口了，她显得有点坎特不安。
“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我们会做家务……或者，或者我们可以学。”女孩像是害怕被拒绝一样急忙补充道。
另一个黑发女孩怯生生的跟在金发女孩身后，悄悄的看着他们。
两个女孩离夏油杰还有些距离，像是害怕身上的脏污冲撞了他们。
懂事的让人心疼。
夏油杰走近她们，蹲下来与她们平视。
“跟我一起的话，可没有什么同龄人噢。”夏油杰放软声音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黑发女孩出声说道，似乎感觉自己声音太大了，后声音又慢慢变小，像是虚弱的猫叫。
“我们想要和你们一起。”金发女孩看起来比较勇敢，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跟我们走吧。”夏油杰倾身拥住眼前伤痕累累的同伴。
女警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话赶紧说道：“不行，你还没有成年，他们应该被送的……”
“这位小姐，请来这边，我来负责处理这件事。”一旁的辅助监督挺身而出解决问题。
夏油杰牵着两个女孩的手，四个人往车子的方向走。
夏油杰召唤出之前的蝠鲼，载着四个人往车站飞去。
两小孩兴奋的到处张望，叽叽喳喳的和夏油杰说话，夏油杰温柔的回应着她们。
蝠鲼扇动着翅膀，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生育她们，给予她们痛苦的土地。
她们张开双臂，拂过天边的云彩，秋风吹动着她们的发丝，像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夏油杰支着一条腿，将手搁在上面，静静的看着眼前慢慢流逝的景色。
必须接受人的罪恶。
人性并不是那么清洁和善美。
夏油杰想到了爱着他的父母、阳光向上的后辈、任性但可靠的同期和挚友。
但幸好，人性之中还埋藏着可以开掘的几分明智。
这明智并不就是清洁和善美，但因其能够向往清洁和善美，能够看见人的残缺与丑陋，于是能指望它建立起信仰，以及建立起一种叫做法律的东西，以此来弥补人性的残缺，监视和管束人性的丑陋。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月站在旁边没有作声，她感觉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稍稍偏头一看，是那两个女孩。
“干嘛？”月看着两个小孩问道。
“你是神明大人吗？”
“是啊。”
“那你能变出金子吗？”
“不能。”
“那可以变出吃的吗？”
“不能。”
“那可以移动山丘吗？”金发女孩指了指一座路过的小山。
“可以。”月瞟了眼那座山，回答道。
“噢噢噢，那好厉害啊！那你是不是活了很久了？”小孩子兴奋的声音传出来又在空气中散开。
“相较于你们的话，是很久了。”
“那你能……”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靠近月问问题。
月不胜其烦的从袖子里伸出金线，将两个小孩捆在原地。
“安静一点。”
“噢……”
……
“那你可以让天下雨吗？”
啧。
小孩子真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