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靖王把治理某地河道的一份奏折在早朝时呈上去时,皇上本没放在心上。
以为陆景深不过是因之前把他关在府里,如今放他出来,急着表现一下而已。
哪知靖王恭敬垂首请求:
“还请父皇抽空看一下,也能让儿臣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好加以改进。”
皇上闻言不由又看了一眼靖王,这个儿子好像自从被关府里放出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思打开了奏折 ,一看下去,皇上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靖王。
没想到这个做事素来毛毛糙糙的老三还有这等才华!
即便不是他亲自写的,也可知他身边的谋士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站在前面的宁王,在看到父皇看老三的那个眼神后,心里就不怎么阳光了!
老四是不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之前他给父皇呈折子都是递给自己看过才递上去的。
今天怎么没让自己看,而是当堂递折子呢?
皇上当朝也没多说什么,“老三下朝之后随朕去御书房一趟。”
靖王强押下向上弯的唇角,恭敬行礼道:“儿臣遵旨。”
下朝之后,不等靖王去御书房,宁王快走几步追上靖王,脸上的笑容不怎么真诚的道:
“三弟今天递的是什么折子啊?怎么连二哥也瞒着。”
宁王这话说的,一个“瞒”字,就把靖王没经他允许向皇上递折子,给说的有些不尊敬他这个做哥哥的了。
没想到靖 王不但不生气 ,还是如常笑着道:
“二哥想多了,咱们是亲兄弟。老话不是常说嘛,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点儿弟弟还是知道的。”
“只是这份折子手下的人递 上来的晚了,若是再给二哥看,可能今天朝堂上就不能递给父皇了。臣弟先去父皇那里,一会儿去母后那里咱们再详谈。”
宁王抬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半信半疑的笑道:
“也好。这皇宫里,再没有比咱们亲兄弟更亲的了。为兄先去母后宫里等你。”
当半个时辰后靖王四平八稳地走进皇后宫里时,宁王忙迎了上去,亲热的揽着靖王的肩膀,
“三弟这时间够久的。父皇拉着你聊什么呢?和二哥说说你那折子,二哥帮你参谋参谋。”
皇后也笑着起身,“你二哥说的是,有什么事儿你们兄弟俩商量着来,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靖王上前一步,对皇后恭敬行了一礼。
低垂着头掩下自己眸中的冷意。
“不过是儿臣在书上看到的治理河道的法子,儿臣就照搬到咱们 天泽永安河上。”
“父皇可能没见过儿臣这般用功,所以把儿臣叫去训诫一番。言做学问不可弄虚作假,更不可死搬硬套。”
宁王半信半疑笑道:
“父皇说的正是这个理。毕竟以前书上治理河道的法子,不一定适合现在的河道。若是死搬硬套,可能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以后三弟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二哥就行。”
“多谢二哥,臣弟谨记二哥教诲。”靖王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来,转瞬即逝。
这边刚说治理河道,那边皇上就收到影卫递来的密折,永安河铜牛县段,河道堤坝修的如豆腐渣般,治河专款明显是被人贪掉了。
皇上雷霆大怒,当下派人把众臣工和几位皇子都叫到御书房。
“众位爱卿都看看吧。”挥手让苏胜把密折递给众臣工。
大家传着看完之后都面面相觑,就知道若不是急事儿,皇上也不会才下朝就把他们又请进宫。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应速派人去查明此事。若是属实,当应趁现在冬天河道干涸时赶紧加固河堤。”
“臣等附议。”众人忙低头应道。
皇上眉心直跳,这帮老家伙就知道附议!
“众位爱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呢?”
“这,”
大家同时噤了声。
宁王一派的人看到宁王殿下低头没有动作,当下知道宁王不想去。
也是,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不一定有功,说不定还会有过。
靖王悄悄瞟了眼身边的二哥,见二哥低头像是入定一般。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冷笑。
众大臣看了看并排站立的几位皇子,宁王不想去,靖王就是想去,皇后也不会让去。
安王武功太菜,若是出点儿什么事儿,皇上该追悔莫及了。睿王年纪太小,更是不行。
大家心照不宣的看向身形瘦削的楚王殿下。
嗯,楚王殿下今年围猎拔得头筹,想来身体也不是不能长途跋涉。
本站在后面的刘大人,无意间瞟见宁王的大拇指微动了动时,当即出列上前一步道: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楚王殿下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当是最佳人选。”
云王瞥了那人一眼,上前一步道:
“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楚王前去不妥。”
皇上眸光深遂的看向云王,缓缓开口,
“云爱卿,楚王去查此事有何不妥?”
“回皇上,且不说楚王殿下身体需常年服药,在外多有不便。更是因为,楚王乃皇上嫡长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是以老臣以为不妥。”
“老臣愿代楚王殿下去铜牛县查贪污之事。”
“多谢云王仗义执言。本王身体无事,只是天冷了有些咳嗽而已。母后一直让太医给本王配好的有药,只需带着就行。”
陆景珩应景的忙拿帕子掩唇连咳几声。
御书房内其他人等均噤若寒蝉。
这也是赵君昊急于入朝的原因。
二叔是礼部的人,像这等事皇上不会召他进宫商议。
赵君昊现在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七品编修,更是不成。
像刘御使,曹老先生等这些有交情的,皇上也不会请来议事。
现在看来,除了云王,连一个帮陆景珩说话的人都没有!
皇上岂能不知他们的心思,当下冷哼一声。
不过,做为嫡长子,珩儿也是要做些事情让人信服才是。
再说,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一向不结交朝臣的儿子,能做到哪种程度。
虽然他知道陆景珩在京城应该是一直藏拙,毕竟有他这个有雄才大略的父亲,和聪敏过人的母亲,这个儿子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珩儿你意下如何?”
在大家都沉默下来时,皇上看向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陆景珩。
这个长子的眉眼很像他的母后,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很温润,但是平日里却又做了许多惊天动地之事。
想起陆景珩往日里的胡闹之举,皇上不由抬手揉了揉殷殷作痛的额头。
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陆景珩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应道。
皇上闻言看着陆景珩半晌不说话,在场的其他人也装作没听到。
宁王唇角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发现皇上看过来时,忙收敛了神色头微低着,但是并没逃过皇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