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个长得像牛的怪物，谁看着不怕啊？但是都见过这么多恐怖的东西了，这也没什么。”
“而且有学长你在，你也不怕啊，我怕什么？等我们一起出去了，我还和你做好朋友。”
画芊芊忽然一改之前的害怕样儿，反而是畅然笑了起来。
叶舟先是一愣，随后彻底放下心来。
这女孩儿能这么想就好！
他解开了雨衣褪在地上，也顺带帮她解开了一直以来束缚着的雨衣，眼神坚定地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我，我不能跟着去吗？”画芊芊快速抓住他的小臂。
“不可以，我们还不确定那个怪物是什么情况，所以不能两个人同时置于险境，我先去看看。”
她咬起嘴唇，竟吐出几句令人意外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去呢？学长你这一路上都保护了我这么久了，我觉得也是时候该我付出了。”
叶舟心头猛地一颤，这怎么跟记忆中的她不太一样？
“芊芊，那里可能会很危险。”
画芊芊抬手抓住他搭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样子很是认真：“我不怕，我也应该勇敢一次，我不想在最后这一关头出些什么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叶舟不解。
因为如果是画芊芊去的话，妫牛肯定会告诉她只能一个人离开的事实，再加上他对她的了解，到最后恐怕还是摆脱不了她心死的结局。
而且这样一来，叶舟完全没有操作空间，也就没法编织足够圆满的谎言骗她离开。
“单纯地，我要证明我不是个没用的胆小鬼。”画芊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忍不住搂住她，摸了摸那脑袋：“可你从来不是啊，没有你的帮助，我们两个也不可能走到这里。听话，芊芊。”
“那既然我不是胆小鬼，我就要去！”
可就在这一瞬，她猛地推开了他，脸色变得倔强。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哑然无声。
“对...对不起学长，这次就交给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让你先去冒险了……”
画芊芊哭了，街上荒凉的冷风推着废纸团从她脚边脆脆扫过，平添一抹橘黄忧伤。
又是许久的沉默。
难道蛩八音盒的考验就是这样的吗？
想要让她孤身一人去冒险，然后轮到自己出场不顾一切去救她？
因为如果连画芊芊都一改之前的印象的话，那可很难保证眼前的妫牛，将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叶舟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没事没事，不要紧！
如果她到时候真是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样，死活不听话非要留下来，那直接用蛮力把她推出妫守门就行。
反正依据他对妫牛的说法作出的定义，应该是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了，那门就会锁死，无法再进出。
所以只需要满足画芊芊待在妫守门外的条件，那么她迟早都能回到现实世界，过回平凡女孩的生活。
“那注意安全吧芊芊，一有不对劲就往回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叶舟说这话时尽量压下心中的波澜，以免出现说话颤音。
画芊芊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妫牛的方向走去，朝向她扎着高马尾的背影远远望去，更像是臆想中的好妹妹。
就在她步入距离妫牛大概100米的那一刻，一道平稳如徐风的声音在叶舟耳畔响起：“吾名，妫——牛。”
犹记得当初，妫牛的大名也是在他走得差不多近的时候才显露的，“女”字旁加个“为”。
虽然听上去像是一头母牛的名字，但严格来说，妫牛算是一头公牛。
没一会儿，画芊芊就已经走到妫牛的前蹄子旁边了，甚至还举起一只手在头顶晃了晃。
它也睁开了那双穹天巨眼，似在看着地上的小人儿。
之后，双方就展开了长达十多分钟的交流，但相比于叶舟那时的激烈姿态，画芊芊就显得非常平静。
不跳不喊，仿佛就是在接受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
......
很快，画芊芊回身直勾勾地朝叶舟的方向走回来，只是给他的感觉就是走得很慢很慢，原本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过程略显煎熬，但比起能送她离开这里的期待感，还算不了什么。
“学长，它说，我们可以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好！芊芊，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叶舟已经做好强行送她出去的准备了，因此没有多言，上前准备给她最后一个告别的拥抱。
画芊芊垂下的眸子此时微微抬起，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扇出去的门叫妫守门，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求男人必须站在雨里，妫守门才能被触发打开。然后女人出去后站在妫守门后面的开关上，以同样的原理帮男人继续撑开妫守门，最后一起逃离这里。”
话音落下的刹那间！
叶舟张开的手停滞在半空，喉咙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吐不出也咽不下。
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然而画芊芊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只是蹲下身子捡起地上那件较大的雨衣，轻吹了口气拍拍上面的尘。
“叶舟学长，这么说，我们还要再配合一次。”
他看向她低垂着的脑袋，一时间竟觉得无比陌生，似乎快要不认识这个女孩了。
难道她听到妫牛的要求后，竟也会生出那样的可怕想法，想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良久。
“这是真的吗？”叶舟微弯身子轻声问道，与她的脸平行。
“我不知道，但这是它亲口跟我说的，至少也要试一试。”
画芊芊反而不避不闪，直接就跟他对视上，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
又是漫长的十几秒。
叶舟忽然笑出声。
哈哈哈，原来整了半天，这所谓的蛩八音盒的考验，不过就是想让他尝尝当初被欺骗的痛苦罢了。
的确！
他是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想到她会使用欺骗这一招，因为在印象中，画芊芊绝不是这种舍人为己的人。
这无疑完全颠覆了叶舟的认知。
但，那又有什么遗憾呢？
虽然疼得真是心如刀绞，但他的目的，本就是要不顾一切送画芊芊离开这里啊！
她滋生出这种想法，对此而言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