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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还未亮。

中军大帐便亮起烛光。

黄皓和一众内侍正帮阿斗穿戴繁冗华贵的祭祀礼服。

安雅一边看一边好奇的问道:“陛下,封禅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非常隆重!又很神秘!”

伊万卡闻言,也好奇的望过来。

阿斗缓声道:

“所谓封禅,是封天与禅地两种祭礼的结合,是为了表示帝受命于天,向天告太平,还要报告帝王的功绩。”

安雅道:“是不是大汉的皇帝都要封禅?”

阿斗道:

“也不是全部帝王,举行封禅的帝王都得有开国拓土的大功绩才行,如此才能向天地报功绩。

《封禅书》有载:无怀氏、虙羲、神农、炎帝、帝喾、尧、舜、汤都曾封泰山,禅云云山;黄帝曾封泰山,禅亭亭山,禹封曾泰山,禅会稽山;周成王曾封泰山,禅社首山。

前朝始皇帝、我朝武帝和光武帝曾率群臣封泰山、禅梁父山。”

安雅笑道:“今日陛下率群臣封昆仑山!是向五天帝汇报工作呢!”

阿斗笑着点头:“你说对了一半,但,今日不仅仅是封禅,朕,还要封神!”

安雅疑问:“封神?这是什么意思?”

****************

辰时。

阿斗率文武百官出营,开始登山。

此时天光大亮,碧空如洗,雪峰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盘旋。

雪峰之下,是广袤的高原草地。

碧空、雪峰、郁野相衬,甚是壮美。

汉军早选了昆仑山脉中有两座秀美高峰,分别建造了天坛、地坛,并筑成通天之路。

大汉君臣拾阶而上,直达巅峰。

阿斗不时加统御点,保证文臣武将的气力。

文武大臣之前是经过几次演练的,每次演练都有人因缺氧、寒冷和疲惫等原因累倒,现在,所有人都精神焕发。

众文武皆震撼无比,看向阿斗的眼神极为虔诚。

一个时辰后,君臣数百人登临雪峰,在天坛外围站定。

诸葛亮取出一个精致的铜盒,内部装有十二支玉简编联成册的祭文,和赵云等十几个文武郑重叩拜后,埋于祭坛下方。

这个程序名为金策玉牒,乃效仿始皇、武帝的封禅程序。

随后。

武将牵过来早就准备好的猪羊牛,宰杀后取头颅,放置在供桌之上,文臣燃香祷告,这个程序名为杀牲敬神。

阿斗看着袅袅青烟和血淋淋的牲畜头颅,心道:

“据说,上古圣人为了表示对于天地的敬仰,用三牲祭祀。

分别是飞禽类、走兽类、鳞甲类,其中,飞禽类首选凤凰,走兽类首选麒麟,鳞甲类首选龙。

秦汉的帝王自然弄不来凤凰麒麟这种神兽,便用代表勤奋的牛、代表祥和的羊、代表富足的猪充作三牲,称之为太牢。

诸侯贵族只能使用猪羊两类祭祀,称之为少牢。

故此,汉武帝封禅的史料有「谢牛行事」的记录,唐高宗封禅的史料有「求谢牛之礼」的文字。”

杀牲敬神之后,是【燔柴瘗血】的环节。

这亦是一种极古老的祭仪。人们将玉帛、牺牲等置于积柴上而焚之,让夹杂血腥味的浓烟升空,以飨鬼神。

《尧典》载有【岁二月,东巡守,至于岱宗,柴】的句子

《周礼·春官·大宗伯》载有【烟祀】【实柴】【槱燎】的文字。

阿斗看着火焰和黑烟,心道:“华夏的祭祀果然是一脉相承,古往今来万变不离其宗啊。”

金策玉牒、杀牲敬神、燔柴瘗血环节结束后,马良上前,宣读拜天祭文。

随后礼乐声起,阿斗率文成武将祭拜。

声调悠扬,仪式繁杂,每个人都做的一丝不苟。

众臣想起炎黄二帝,想起帝喾尧舜、想起商汤周成,想起秦皇汉武。

再看看在前方祭拜的大汉皇帝,忽然有种恍惚。

自己何其有幸,竟然能跟着比肩三皇五帝的少年天子,在传说中的神山——昆仑,进行封禅大典。

一种无与伦比的自豪之情在所有人心中升腾。

长安。

法正、费祎、蒋琬、李严、董允、谯周等人齐聚章德殿。

刘备看着徐州南部、豫州南部和扬州各地的关于民乱的奏疏,缓声道:

“事情为何发展到这一步,群殴官吏,打砸府衙,放火烧仓、占据城池!别说朝廷没有加征税款,就是加征了,会到这一步么?”

谯周道:“百姓愚昧,不知法不知礼,才有此乱。”

李严摇头:

“法理院在各地都有衙门,普法工作虽然在全国范围内到不了深入人心的程度,乡间学堂虽然刚刚铺展开,但百姓也不至于是不知法不知礼的。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法正点头:

“正方说的没错,百姓虽然初识法礼,但已懂轻重,一个加赋加役的谣言,怎么会搅起来如此大范围的民乱,定是有人推波助澜。”

蒋琬支持道:

“然也,民乱范围如此之广,如此之烈,说没人在后面谋划,打死我也不信。”

刘备微微颔首:

“虽说如此,但各地均未有人言及此事。”

法正道:“陛下,众口一词,更为蹊跷啊!”

这时,内侍禀报:

“陛下,许靖、伊籍求见。”

刘备闻见宣其觐见。

不多会,二人联袂觐见,先给刘备施礼,又和军机、内阁众官员见礼,而后开门见山地道:

“臣此番求见陛下,是为了南方民变之事。”

刘备略感惊讶,问道:“卿有应对之策否?”

伊籍缓声道:

“陛下,此番民变,因谣言而起,地方统御不力而失控,多地都有颇大损失。

然而,南郡、襄阳等地也有谣言蛊惑百姓,但未生民乱,何也?”

伊籍自问自答:

“皆因两郡世家族人挺身而出,和官府携手安抚百姓,辟除谣言,方令各地安稳。

合肥、芜湖、鄱阳等地,因官府无力深入基层,导致乱起,后经世家族人出面调解后,立即平稳下来。

甚至合肥的乱民在徐盛军到前,就各自回乡务农了。

此番平息民乱,全赖世家。

然而,世家田产财富皆已经均分出去,家仆家婢全部散去,实力有限。这次能助官府安抚乱民,今后,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