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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庐阳城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

背地里的暗潮已经开始翻涌沸腾。

普通老百姓们刚进入梦乡,完全不知道明日睡醒,整个庐阳城都要变天。

郑明一路飞奔,他身后的下属都快跟不上了。

官道上,一辆马车突然冲出来。

郑明立即拉住缰绳,强行将速度降下来。

他狐疑的目光来来回回打量着那辆马车。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旗帜,看起来普普通通,简朴却不简陋,各方面细节都很精细。

连用料都是上好的木材,还带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里面坐着的人,定是很惜命。

驭马的车夫亦是不简单,淡淡一个眼神中,有锐气闪过。

郑明低声问追上来的下属,“你可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

下属仔仔细细瞧了好久,额头都急的冒汗,“回大人,属下不知,在庐阳城那么久,也没见过这号人物,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吧?估计是周边村子的地主进城。”

毕竟那马车看起来那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

肯定不会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

郑明却直觉不对劲,刚想上前拦住询问一下。

大晚上的,城里有宵禁。

普通人懂规矩的,都不会出来乱走,更别说还驾着马车到处跑。

一旁的下属却喊住他,“大人,我们快去暗牢那边看看吧,虽然属下命人封锁了消息,刺史还不知道此事,但拖不了太久,若是刺史先一步赶到,咱们说不定就失了先机,再想查找线索,恐怕没那么方便了。”

郑明思虑片刻,松开缰绳,策马提速离去。

身后一帮下属也紧紧跟上。

马车里,张文瀚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方才什么人拦路?”

“回大人,好像是郑副将,他们去的方向,貌似是暗牢那边?”

“这大晚上的,难不成出事了?”

张文瀚心里猛的一跳。

该不会自己让孙斌去找谢渊北麻烦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难道郑明是去那边查看情况的?

他现在如同一只惊弓之鸟,遇到点什么事,就算只有一阵风吹过,都吓得他栗栗危惧。

“孙斌找到没有?还有府外那些尸体,可都处理干净了?”

那些侍卫真是没用。

就算计划败露,也不该把那尊杀神引到刺史府附近啊!

现在闹得这么大,如果郑明再掺一脚,那可就麻烦大了!

“大人放心,都处理好了,不留任何痕迹。”

车夫沉稳的驾马,马车快速行驶起来。

夜风掀开窗帘一脚,凉飕飕的冷风灌入车厢内,张文瀚差点又跳起来。

随后发现,只是一阵风,这才敢喘气。

“处理好了就行,让人仔细盯着,别让谁发现破绽,尤其是郑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冲着这件事去的,如果他要调查,派人暗中阻挠。”

“是,大人!不过郑副将与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为何要处处防着他?”

“一条船上的人?呵!”张文瀚重重的冷哼一声,现在他可不敢相信郑明。

不对,准确来说,除了他自己和那位主子,他谁都不信!

“那厮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眼中那股傲气,从未散去,最近行事更是越发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只怕他是翅膀硬了,已经动了别的心思了!”

“也罢,不能为本官所用的,来日本官定要尽数铲除掉!一个都不留!”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了贫民区的一个酒馆外。

张文瀚下车之后,左顾右盼,身上宽大的披风将他整个人遮盖的严严实实。

低着头进入酒馆。

外头破破烂烂的小酒馆,走进来才会发现,内里大有文章。

雕梁画栋,如同玉楼金阙般。

华贵绮丽之程度,连他的刺史府都不及万分之一。

面积虽小,却五脏俱全,格外幽静华贵。

进入这里面,张文瀚低眉顺眼,都不敢四处乱看,随着引路的人的脚步,一路穿过小酒馆,来到后院,进入一个画阁朱楼。

大堂内,一张金光灿灿的椅子摆在高处,把手上雕刻了两只龙爪,虽无龙头,却也彰显主人的野心勃勃。

张文瀚顿时感觉心头一窒,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

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动作都不带任何一丝犹豫。

引路的人和下人悉数退去。

“下官庐阳城刺史张文瀚,拜见四皇子殿下!”

冒牌龙椅上,一个面若冠玉风流倜傥的男子端坐姿态,轻摇折扇,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文瀚。

“听说今夜,庐阳城出了不少事情,难道说这是刺史大人专门为了迎接本皇子的仪式?”

张文瀚冷汗如雨下,“四皇子殿下说笑了,那些事都与下官无关啊!”

“你是说,白令俞的死与你无关,还是说招惹谢渊北的人与你无关?”

温和的语气中,仿佛淬了冰碴子,寒气一点一点的将人冻住。

“下官,下官……”张文瀚抖若筛糠,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刺史大人的愚蠢,可真让本皇子大开眼界,凭你这个脑子,我可需要重新慎重考虑一下,是否要留你在我身边做事了。”

“再有下次,你满门几百条人命,就不必留了。”

轰的一声,张文瀚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殿下,下官愚昧无知,蠢笨如猪,擅自行动属实该死!但,还请殿下再给下官一个机会!”

“下官与殿下谋划了那么久,眼看着护城军就要落到手里,却生出那么多乱子,而且还是在谢渊北他们的流放队伍入城之际,下官明明已经仔细的吩咐下去,不允许出任何纰漏,白令俞那边,我也让人停了药,可是……有人不服从命令,擅自做主加大了剂量,急功近利这才……把白令俞害死了!”

“殿下,白令俞一死,定会引起谢渊北的怒火,他就是个疯子,若是真的发起疯来,便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与我们不死不休,我们得想想对策啊!”

张文瀚脑子转的飞快,都快冒烟了。

一番话说的也算巧妙,不仅把责任推出去,还想引导四皇子的注意力放到谢渊北身上,来减轻自己愚蠢行为犯下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