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
苏酥很谨慎,她不认为国师会因为慕闻修有孕一事而放下野心,这其中必然有更大的阴谋。
国师面带微笑,不急不慌的喝了口茶,“殿下不必担忧,我说的交易很简单,只要你在慕闻修腹中孩子出世那日便将其立为皇太女,我便放了外面那群酒囊饭袋。”
苏酥还没说话,季淮礼先坐不住了,骤然出声道:“我不同意。”
季淮礼不懂多少大道理,但他从小跟在国师身边,哪怕心思再纯净,也能从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清楚国师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说不定到时候妻主会有危险。
国师目光一沉,似笑非笑的警告道:“小淮礼,妒忌可是七出之一啊!”
“我不是...”
季淮礼下意识身子一僵,急忙扭头看向妻主,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可到嘴边的话在想到慕闻修怀着妻主的孩子,便化作一抹苦涩,低着头整个人有些丧气。
“别吓他。”苏酥瞪了国师一眼,随后低声安抚季淮礼,“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等此事了结我会和你解释孩子的事情,到时候...”
国师打断她的话,故意挑拨离间道:\"到时候你最爱的妻主身边,哪里还有你的位置,我可怜的小淮礼啊!\"
“够了!!”苏酥震怒,憋屈的情绪全都发泄在国师身上,“国师该不会以为本殿孤身前来,便是拿你没办法吧,不如国师运气试试。”
她的话让国师眼皮一跳,垂下双手做了运气的姿势,然体内原本畅通的气息瞬间呆滞堵塞,他本人更是侧头吐了一口心头血出来。
国师擦了下嘴角血渍,咬着牙道:“殿下好本事,你何时下的毒?”
苏酥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继续道:“我也同国师做个交易,你想要解毒便放了那些无辜的官员,哪怕你再看不上他们,可他们仍然是我夕雾国的臣民。”
“好一个爱民如子的大殿下!!”
明明是夸赞的话,偏偏却是讽刺的语气。
国师假笑几声,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姿态,“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我等为复国兢兢业业筹谋多年,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身死能为大业添砖加瓦,那便也值了!”
果然执迷不悟。
苏酥沉得住气,语气似同情般道:“国师好骨气,你可知你所中之毒名曰昙花一现,中毒前八个时辰只是经络堵涩,再两个时辰毒素便进入骨髓,痛疼起来蚀骨焚心,最后一个时辰整个人都会化作一滩血水。”
随着她的讲解,国师晏荣脸色便差上一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似乎隐隐感觉到痛意,不过这些年在外总是仙风道骨,装的多了便也有点自我洗脑了,哪怕再恐惧还维持着形象。
“殿下莫要吓唬我,这世间哪有这等毒药。”
“国师不信?”
苏酥察觉到他伪装下的慌乱,冷嗤一声道:“这毒药还有个别名,想来国师一定听过‘附生’,乌栖族用来惩罚叛逃的族人的毒药。”
听到自己所中毒药为附生,国师呼吸一窒,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理智,挥袖大声呵斥道:“你在说谎,慕闻修怎么可能会允许外族掌握此毒。”
苏酥瞥他一眼,低头喝茶不再搭理。
这场对峙中,季淮礼是最为难的人。
一边是妻主,一边是似兄如父的国师,他不想看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可他心里也清楚,他们的矛盾不可调停,不死不休。
“你赢了,解药拿来。”
不知道两人僵持了多久,国师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作为曾经的乌栖族,对于附生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他幼年时期,曾经亲眼看到族人处置叛徒的场景,那个中了附生的人痛不欲生,痛苦哀嚎着给他个痛快,可围观的族人只是冷眼瞧着他,先是双腿化作血水,再是双臂,接着是头颅,全都化为虚无。
可比起身体的疼痛折磨,在人死便入土为安的大背景下,连尸骨都不曾留下,仿佛这世间根本不曾有过那人的痕迹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
附生此毒凶残,诛心为上。
国师显然也无法接受在大业将成之际,自己却不能名垂青史,成了无数炮灰中的一员,这完全与他的野心相违背。
苏酥好不容易掌握了主动权,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只要大臣们全都安然无恙,我便将解药给你。”
“成交。”
国师唤来住持,吩咐他安排那些大臣陆续下山。
住持是国师虔诚的信徒,只要他说的话便当成圣旨一般执行,当即就出去让手下的僧人们唤醒那些昏昏欲睡的大臣,把他们一个个打发下山了。
随着时间流逝,天光渐亮,鸡鸣声响彻天际。
三人对坐半宿,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如厕一趟接着一趟。
苏酥满肚子水,打瞌睡听到鸡鸣声整个人瞬间清醒,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想让自己精神起来迎接新战争。
果然很快住持进来了,“国师,最后一个都送走了。”
国师挥退他,扭头盯着苏酥,“殿下,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该把解药拿出来了吧!”
“不急,我要先去确认一下。”苏酥谨慎道。
国师垂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心里恨不得将人碎尸万端,面上还是维持着稳定,“可以。”
三人出去,原本人满为患的场地此刻早已空旷,只余下一些污秽和难闻的气味,几个僧人正在默默打扫。
苏酥按照约定,把解药递给他。
国师立马夺过来,蚀骨的疼痛根本让他没法确认解药的真假,直接塞进嘴里咽下去,解药很快起了作用,疼痛很快消失了。
国师再次端起架子来,图穷匕现,抬手吹出一个口哨,僧人们立马把苏酥和季淮礼团团围住,手里全是刀剑,显然是早有准备。
国师站在人群外,“殿下还是年轻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小殿下出生了,我会教会她这点。”
季淮礼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妻主,苦苦哀求着开口,“晏哥哥,你收手吧!”
苏子欲挑眉,“国师啊国师,你还真是心急。”
她拍了拍手,很快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冲上来,将僧人及国师团团围住。
局势再次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