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准猛地停下了脚步,背影也随之一僵。
他当即转身看向了侯枭,眼神中既包含着不可置信,很快又释然且讽刺地笑了。
果然……
他就知道,侯枭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
嘴上说着“圣堂里不能见血”,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仿佛真的会放他们一马。
结果他们才刚走出这扇门,就被他下令收押帝国监狱了?!
侯枭伫留在原地,刃般的眼神像是早已穿透了他,锋薄的唇轻启,降下审判:
“侯准,纵然你是皇族嫡系血脉,可你弑杀了同族血亲,血洗皇宫,绑架帝国皇后,以残忍的手段与先皇进行换血仪式,罪不容恕。”
“至于教皇冕下,你背叛了神明,背叛了皇族,即便神明收回了你的圣力,也无法洗去你一身的罪孽,你依然要接受皇室的审判。”
“还有你,何青樱,你所犯下的罪过,涉险谋皇族,染指皇族血脉,就算处以千次万次死刑也无法获得宽恕。”
这一瞬间,何青樱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跌落在地,而侯准和罗伊斯在被侯枭叫住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这时,通往圣堂的那条黑暗的走廊上出现了一前一后、高矮不一的两道身影。
侯枭虽有一两秒的迟疑,但几乎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下达了不容违逆的指令:
“同样,帝国皇后,伊芙琳·薇·维斯塔利亚,涉嫌谋害皇族,收押帝国监狱,待帝国法庭审理后,择日宣判。”
就这样,侯准、罗伊斯、何青樱一行人被皇家骑士羁押了起来,而与伊萨克同行的伊芙琳也很快被缉拿带走。
当侯准与长廊上的伊萨克即将擦肩而过时,两道视线毫无疑问地在冰冽稀薄的空气中相互碰撞。
隐约间,侯准似乎轻嗤了一声,轻漫的笑声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伊萨克的神情虽然没有太大波动,但他似乎稍稍低下了头,主动避开了侯准递来的视线,同时加快了脚步,与他擦肩而过。
*
圣堂里。
伊萨克迟疑地踏进了门槛,步履沉重,缓缓走向了侯枭。
他攥着拳,内心似乎在做着某种挣扎,欲言又止,“卡洛斯哥哥……”
侯枭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轻而易举地勘破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不冷不热的淡声道:
“把你送到了圣堂,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
伊萨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侯枭并没有理会他,反而迈开修长的腿径直越过了他。
接着,侯姝接收到了伊萨克递来的闪烁目光,朝他回以温淡的笑容,主动解围:
“尤斯,我和侯枭接下来还要去处理其他事情。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等仪式结束后再和我们好好聊聊吧。”
话落,她将自己的右手递给了侯枭,跟随着他一同转身离去。
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很快被关上,走廊上唯一的光束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相反的,在圣堂内,伊萨克脚下的地砖一块块消失,所处之地化陆续为了茫茫无尽的白光。
竖立在他头顶上方的那威严神像不断地降下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伊萨克开始迟疑地后退,可接着,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他的视野里骤然炸开了一道白光,很快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神殿外。
沸腾的人群早已将神殿围得水泄不通。
尽管侯枭已经吩咐皇家骑士从神殿的后门将侯准、罗伊斯悄悄押往帝国监狱,可还是被媒体与记者抓拍到了。
不仅如此,伊芙琳的露面更是掀起了极大的波澜,甚至人群中有人朝她丢起了石头。
“必须严惩谋害韦赛里斯殿下的真凶!”
“她根本不配做帝国的皇后!必须废后!褫夺后位!”
“如果不严惩真凶,皇室威严何在?!”
伊芙琳低着头,一言不发,死死地咬着唇,耳畔回荡着源源不断的低咒怒骂,承受着帝国公民们的怒火。
原本她可以忍受一切屈辱,可当她听见人群中有人高声大喊“伊萨克不配成为帝国新帝”时,她骤然抬起了脸,眸底呈现一片赤色的红。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挣脱了羁押着她的两名皇家骑士,像是突然疯了一样,撞向了神殿后门的石柱。
只要她死了,赎了罪,平息了群众的怒火,一切就都能平息了吧……
其实早在她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公布了她当年所犯下的罪行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用这种方式来赎清罪孽,不给伊萨克留下任何污点。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被身后的皇家骑士牢牢地控住了。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侯枭和侯姝停下了脚步。
侯枭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犀利点评:
“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这么天真吗,她不会这么以为这么做,就能挽回一切了吧。”
“其实可以理解。”
侯姝的目光停留在了伊芙琳的身上,久久没有撤回,轻叹:
“她明白,她的存在会是尤斯无法抹去的污点,只有她消失了,以命偿命,才能平息民众的怒火,让他们不要迁怒于尤斯。”
话落,侯姝撤回了视线,偏过了妆容精致的侧颜,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对了,侯枭,刚刚尤斯似乎想要对你说些什么。”
至于伊萨克刚刚在圣堂里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其实侯枭和侯姝心知肚明。
伊萨克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生母在全球直播的镜头前阐明了曾经犯下的滔天大罪,得知了自己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罪人的血脉,他没有勇气、也无颜再登上皇位。
侯枭面不改色,专注地盯着侯姝的脸,“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如果连这点风浪都面对不了,要如何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闻言,侯姝转回过了脸,不再去看他,轻轻袅袅地笑:
“说实话,你对那个位置就从来没有过想法吗?”
少年眸底的笑意愈发深重,“我说了,我对皇位的想法,完全取决于夫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