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置我于死地,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把我与异世界的灵魂对调,至于我是怎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又是如何回来的……”
侯姝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是出于巧合才重新“穿越”回了这个世界。
至于是谁把她从另一个世界召唤了回来……
想到这里,侯姝将目光逐渐转移到了侯枭的脸上。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往常那样专注的注视着她,但有些话即便不用说出口,有些事情不用言明,她也了然于心。
侯准依旧僵硬地紧绷着,下颚线条逐渐锐利,薄唇无意识地抿着,短时间内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他再度捧着何青樱的脑袋,让她不得不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质问:
“好,就算你是来自异世界的人,那我呢?我是什么?我又是谁……?”
何青樱的眼神慌乱地闪烁着,用着哭腔哽咽着:
“儿子、阿准!你是我的儿子、亲儿子!你的身体里的确流淌着皇族的血脉,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我?当年我十月怀胎、东躲西藏才生下了你,为了你我受了多少苦啊!你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这点做不了假啊……!”
听着耳畔萦绕不休的哭泣声,侯准只感到阵阵烦躁和厌恶。
当年,他需要母爱、需要亲情的时候,何青樱只把他当做是一件保全荣华富贵的上位工具,将他当做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全然没有给予过他一丝关爱。
现如今她无路可走、死到临头了,倒是谈起血脉相连、骨肉亲情,和他打起感情牌了?
当初,他被医生宣告下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时,他亲眼目睹了她眼中的慌乱。
他知道,那一刻何青樱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担心,而是为她后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担忧!
只见下一秒,何青樱的面部表情瞬间狰狞了起来,就连眼球也不受控制地凸了出来。
她的脖颈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那沾满了杀意的耳语一字一顿地砸进了她的耳朵里,令她呼吸困难。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我的血统不纯?为什么我没有受到神明的祝福?”
话落,侯准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说。”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沉稳的音线骤然一降。
“我要你说实话!”
何青樱颤颤地握着侯准的手,快要无法呼吸,更让她感到万念俱灰与绝望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哪里还有半点母子之情,完全就像是在看仇人!
“咳……”
何青樱努力地挣扎,调整着呼吸的方式,最终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吐出一个字:
“我、咳……”
见状,侯准松开了手,何青樱在一瞬间得到释放,连滚带爬地与侯准拉开了距离。
侯准也不急着重新将她抓回来,缓缓起身,步步靠近。
感知到死亡的气息在逼近,何青樱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盯着前方正不断朝着她移动的那片阴影,恐惧紧张得瑟瑟发抖。
“儿、儿子,听说我……你身上的的确确流淌着皇室的血,也是韦赛里斯唯一的儿子,但……但是当年……”
或许是愈发心虚,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无法被捕捉到。
“我当初……当初……是借助了系统……才有了你……”
在与前任皇太子共度那晚之前,她求助了系统,服用了某种药物,以确保自己能成功怀上皇族的血脉……
接着,何青樱却猛地抬起了脸。
或许是已经感知到无法逃避的死亡如灾厄般笼罩了她,何青樱索性鼓足了勇气,将这么多年来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可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给你、给我未来的孩子找一个身份高贵、家世显赫的父亲,让我们母子后半生衣食无忧,难道这也是错吗?”
“是你自己不争气,没有完全继承皇族的血脉,天赋觉醒失败,与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十二岁那年血脉没有觉醒失败,今天登基仪式的主人公早就换成你了,哪还轮得到那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问题……!”
何青樱似乎觉得自己越说越有理,说到最后甚至全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难道我生了你,我还有错了吗?!”
这时,由始至终都欣赏着这出闹剧的侯枭慵然挑起了眉梢。
他不屑于去看何青樱的脸,神态里是浑然天成的傲慢与张狂,眼神冷漠,锋薄的唇隐隐一扯:
“自作聪明,愚不可及。”
“维斯塔利亚皇族血脉受到了神明的赐福,不容染指,更不容玷污。意思就是,皇族的血脉即是神明的血脉,但凡是妄图以污秽手段染指神明血脉的人,必遭受神罚。”
侯枭每多说一个字,何青樱的身体就僵硬一分,他这磁性慵懒的嗓音经久不息地回荡在圣堂里,令何青樱震惊到几乎忘了快要如何呼吸。
侯枭在这时看向了脸上表情同样隐隐有些皲裂了的侯准,淡然地说出了那个极其残忍的真相:
“这也是你血脉觉醒失败的真正原因。”
“你是这个女人通过非正常途径孕育的皇族血脉,神明自然不会赐福于你,更不会见你。或者,你可以把这一切理解为‘神罚’。”
因为除了皇族与神殿的神职人员以外,普通人几乎是没有面见神明的资格的。
显然,侯准远远比何青樱要震惊多了。
纵然他千算万算,也不可能想到,事实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至于早就跪坐在地上的罗伊斯,更是难掩眸底的诧异。
他为了韦赛里斯(前任皇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背叛神明,失去了圣力,只剩一个月的寿命。
可现如今,他却被告知……
侯准……是何青樱这个女人在异世界的工具的帮助下孕育出的皇族血脉,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神明认可的存在?!
这一瞬间,就像是有一盆加了冰块的凉水从罗伊斯的头顶上方泼了下来,彻骨的寒凉,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
侯准似乎觉得这个真相无比荒谬,微不可察地嗤笑了一声,薄唇扯出了一许凉薄且自嘲的弧度,黯然哑笑。
呵……
也就是说,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却莫名其妙地背负上了“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