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与硝烟同时迸发,在一瞬间形成了强烈的气流,冲破了一扇扇玻璃窗,残渣飞溅,哗啦作响。
整间别墅都在晃动,天摇地晃,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重重砸下来。
“保护大公妃殿下!”
林寒稳住了平衡,率先抽出了十字剑,挡在了侯姝的面前。
而侯姝眼下只想剥去身上繁重的珠饰,不顾一切地冲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只是,她还没挪动半寸脚步,就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拦了下来。
林寒挡在了她的面前,“大小姐,前方太过危险,大公阁下今天特意吩咐了,凡事要以您的安全为重,还请您切记不要冲动。”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让人先护送您出去,至于大公阁下那边……就由我代您去寻找。”
话落,甚至还没得到侯姝的允应,林寒就已经转过了身,朝着身后的侍从递了个“跟上来”的示意眼神。
侯姝知道林寒是为了她的安危考虑,但她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同意的回应。
只见她冷静而迅速地摘下了自己的头饰、耳环,取下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繁杂饰品,将其塞到了一旁的女侍的怀里。
看出了侯姝的意图,林寒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薄唇快要抿成了一条线:
“大小姐……”
侯姝这明显是要参与进这盘七零八落的乱局,可侯枭已经再三吩咐过他们,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侯姝以身涉险……
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侯姝正摘着这件礼服上的最后一枚宝石胸针,听到了林寒的低唤后,骤然抬眼。
陡然一现的极冽冷意乍现。
接着,她不容拒绝地将这枚宝石塞到了林寒的手里,极其郑重地沉声道:
“今天是新皇的登基典礼,你知道这有多重要。这里出了事,想必皇宫和神殿那边也被暗中动了手脚,眼下刻不容缓,我不能袖手旁观。至于侯枭的交待与嘱咐,无论怎样,都由我来担着。”
闻言,林寒即刻颔首,“是,大小姐。”
侯姝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一句,直接迈开了纤长的腿越过了他,提着裙摆,脚步敏捷,健步如飞,朝着那冒着硝烟的长廊奔了过去。
*
东侧长廊尽头。
眼前这间奢华程度足以媲比帝国皇宫的接待厅经过了爆破的“洗礼”,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整面墙壁都被炸出了一个深深的窟窿。
在那浓浓的黑烟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浑身散发着暴戾气息的阴郁身影。
侯枭躬着身体,单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持着一把十字剑,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痛楚。
下一秒,他的喉咙里涌出了一股腥甜的错觉,嗓子发痒,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
没想到的是,这一咳……
他竟然咳出了血来!
猩红的血水从他那锋薄的唇角溢了出来,他才刚抬手抹去这道血痕,没想到就再度不受控制地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
在无法遏制的剧烈咳嗽中,他的眼眶周围也因这难以遏制的痛楚与咳嗽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该死,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居然在他自己的家里安装了这么多炸弹。
而且,那个老家伙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极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后,侯枭缓缓直起了身,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这间已经完全被炸毁的接待厅。
映入他视野里的是遍地的碎片残垣,空气里弥漫着爆炸后的刺鼻硝烟,那些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断肢残骸分散在了角落四周。
就在这时,一颗圆滚滚的脑袋顺着地板的纹路滚到了侯枭的脚下。
侯枭轻轻挑起了眉梢,反手持剑,用剑尖挑起了这颗圆不溜秋的头颅。
他很快认出了这颗脑袋的主人,赫伯特侯爵(这栋庄园的主人)的长子,也是利维坦(伊萨克的父亲)最忠心的一条狗。
赫伯特侯爵父子费尽心思引他过来,又精心设计了这一场爆炸,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他本人。
其实不难揣测出赫伯特侯爵父子冒着“弑杀皇族”的大罪也要将他引来这里、引爆炸弹的原因。
眼下利维坦突然暴毙,十二岁的伊萨克即将登基继位,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七十七任皇帝、也是史上最年轻的皇帝。
一时之间外界舆论轰动。
毕竟伊萨克太过年幼,无法把持朝政,就这样,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一件事:
帝国的权柄最终会落入侯枭这位大公爵的手里。
那么,只有除掉了侯枭,帝国的权柄才能真正回到伊萨克的手中,回到皇室的正统血脉手里。
于是,宫廷之中现如今分为了四派。
一,维护伊萨克的旧贵族。
二,支持侯枭的新贵族。
三,中立派。
四,墙头草、两边倒。
而赫伯特侯爵父子,显然是属于第一类。
确认完脚下血淋淋的头颅的确为赫伯特侯爵的长子后,侯枭似乎轻轻扯了下唇角。
想要取他的性命吗?
今天的确是最合适的时机。
其实如果细细分析起来,赫伯特侯爵父子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也找不出什么纰漏,只可惜……
他是受到神明赐福的恶魔血脉,现如今这个世界上能杀了他的人,绝不可能超过三个。
接着,侯枭抬脚踩上了这颗血淋淋的脑袋。
他侧目朝着那名蜷缩在角落里,在爆炸中幸存下来、但仍处于惊恐呆滞状态的侍从冷声吩咐道:
“把他装起来,打包好,包装进礼盒里,听明白了吗?”
接收到了侯枭发出的指令,这名劫后余生的侍从才终于找回了些许真实感,颤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应下:
“遵命,大公阁下。”
同时,他不禁暗自腹诽:真不知道这位大公爵哪来的恶趣味,居然要将这已经面目全非的脑袋包起来装进礼盒里。
就在这时,那扇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得支离破碎的门板除递来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侯姝直接从那扇门的窟窿里钻了进来,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疮痍。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那侯枭的身上,他那耀眼绮丽的银发仿佛并未因爆炸而沾染上半点尘埃,可侯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嘴角的血渍。
于是,她阔步上前,一把抓握住了他的手,却惊讶地发现他的掌心里也布满了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