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感觉不到任何。
五感全失!
只剩下一丝的意识,知道自己在坠落,在那无底的深渊,一直向下。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很久...
随后感觉掉入到水中一般,身体瞬间被包裹起来,紧贴着每一寸肌肤,粘稠而粘连,十分的不舒服,而且坠落的速度好似也变慢了。
液体似乎在渗透,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而随着这样渗透的感觉,眼睛似乎能看到了出现了一点光,将黑暗的永恒打破,随后这光犹如动画效果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发散出一缕缕的光,如流星一般划过,灿烂而绚丽。
随着这光的出现,耳畔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夏日的燥热;不知从何方飘来花草的芳香,用生机诉说着春日的昂扬...
然后他就突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不过二三十平米大小,正前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一整块的玻璃镶嵌在其中,窗旁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的床头柜立着一台电风扇,正在缓慢的摇着头。
正对面是一张电脑桌,上面放置着一台因未通电而屏幕漆黑的电脑,两侧还摆放着很多的手办和玩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没有一个人型,上方张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显示的是在云间隐现的宫殿群,一只只长翅膀的人正排着队飞过,最终消失在云里,明明是静止的海报,但偏偏给人一种动态的效果。
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却有着一堆奇形怪状的图形,用嘴巴咬住尾巴不断转动的蛇、长着两个鸟脑袋的人、牙齿比身体还长的苍蝇、瘦小的身体庞大的肚子的大象、人的头颅蛇的身躯的怪物。
这些东西在天花板上以逆时针的方向不断游走着,其行动轨迹隐隐组成个倒五角的奇怪图案,如墨一样漆黑,在白色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显眼。
最奇怪的还是中间的灯,像是人,但眼睛是凸起的,胸前也有个凸起,装上了三个小小的灯泡,却被打破了,露出了里面的灯丝。
“这里是...哪里?”千叶诚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眼前的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大脑就好像连接着极差网络的电脑,无比的卡顿,致使回忆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延迟高到想半天都没有给出什么结果。
倒是前方的落地窗好像显示屏似的,突然显现出了画面,左边的窗外是骄阳似火,阳光亮的耀眼,‘吱!吱!’的蝉鸣就是从这传来的,滚滚热浪蒸腾的一栋栋大楼都有些东倒西歪,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很多人在匆匆行走着,很多车在快速的驶过,绝对的车水马龙,无比的热闹。
虽然是钢筋水泥森林,但也不缺绿树红花,成片的植株,在道路两侧,在居民区中,在公园里,看起来十分的漂亮,他闻到的花草芬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过来的。
可是右边的窗外却是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一粒粒雪花扑打在玻璃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密布的乌云如铅块一样厚重,看起来似乎随时要坠下来一般,缭绕的雾气,更加重了阴沉,稍远一些就看不到了。
但极差的视野范围内,就有着十多栋歪七扭八的大楼,或倒在地上或撞在旁边的大楼上,或变成废墟熊熊燃烧,或破旧不堪的矗立在地上,并且看不到一点人活动和生活的迹象,似乎人迹在这里踪灭。
左右两个窗户,一个是繁华的城市,一个是冰冷的废墟,一边是艳阳高照,一边是冰天雪地。
最为奇怪的是明明窗户是开着的,他却感觉不到那滚滚的热浪,还有那呼啸的暴风雪,似乎那是电影画面,只能看到,而无法感受到一样。
可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就感觉到刺骨的冰冷,如刀削一样疼痛,不过数息就冻得失去知觉一样,只剩下那冰凉,紧接着就是炽热,好似置身于钢铁熔炉里一样,热的浑身难受。
反复交替,冷热交加,让千叶诚感觉无比的痛苦,甚至连站立都不稳当,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扶住窗户,可是伸出手才发现,巨大的落地窗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地窗里面的城市景色。
不,不是落地窗消失了,而是自己进入到落地窗里面了,周围不再是狭窄的房间,而是广阔的城市,鳞次栉比的大楼、纵横交错的道路、川流不息的人车,还有高照的骄阳及呼啸的风雪。
骄阳?风雪?
千叶诚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到了精美绝伦的楼房,还有破旧不堪的废墟,脚下的道路,明明是宽敞平整,让汽车呼啸着驶过,却又满目疮痍,到处是烧的几乎只剩残骸的汽车。
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在千叶诚眼前重叠在了一起,看到的既是繁华盛世,也是破败的末日,既有盎然的生机勃勃,也有萧瑟的死气沉沉。
“哈哈哈!”
似乎有笑声传来,扭头一看,路边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走过,却又如焦尸一样,密密麻麻的站着,朝着千叶诚这边呲牙咧嘴,露出狰狞的面目,嘴巴不住张合着,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救世主!”
“英雄。”
“可怜!”
“可笑。”
“......”
“你们是...什么?”千叶诚不由得问道,可话音刚落下,周围就出现了一条条缝隙,将天地切割开来,但又莫名的看到房间的视角,落地窗变得粉碎,里面的夏日城市和冬日废墟的画面,也跟着支离破碎。
然后千叶诚感觉脚下突然一空,不由自主的朝着下方落去,看到破碎的城市和废墟变成了无数玻璃碎片,跟着自己一起坠落,不断的翻滚着,废墟与高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人影,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得躺着,石头的身躯大都残缺不全,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