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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阴谋再起,风云在徐

看着画面中一起吃馄饨的两人,施花雨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却又让在座每个人都非常好奇的问题:“你们知道小白为什么喜欢秦萧吗?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升温得太快了吗?”

“为什么?”这个问题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常思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中满是求知的火焰。唯有掌管姻缘的桃源面露惊讶,蹙起眉头反问道:“你难道觉得小白和秦萧之间……有问题?还是说他们之间有人在干预?”

经过这一段时间与小白的相处,她们都知道小白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也都愿意宠着她,甚至把她当做一家人来看。所以在听到施花雨的问题后,她们完全没有怀疑小白有问题,只怀疑有人从中干预。

施花雨摇着手赶紧解释道:“这倒不是。小白来找我谈过,秦萧的情况我也清楚。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纯粹。”

“那你干嘛一脸严肃地说这种话!”桃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待两声轻咳缓解了些许尴尬,并重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后,施花雨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指着屏幕中看起来和谐万分的两人说道:“我想要说的是,小白看上秦萧的理由。你们不想知道吗?”

常思催促道:“快说!别卖关子了!”其余几人也无不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生怕错失一点细节。

“因为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同一种人?”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秦萧对未来有迷茫,小白对过去有迷茫。小白孤独,秦萧自卑,小白能洞察人性,秦萧能感知生灵。你们不觉得他们俩个太像了吗?简直天作之合!所以我说他们两个是同一种人。”

施花雨翘起了二郎腿,大片的雪白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她指着对面几人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们是当局者迷,始终看不出秦萧内心的困惑,也觉察不到他的自卑。而小白也藏得深,开朗活泼的样子下面有心事,看不出来是正常的。”

“试想一下,当一个孤独的人遇到了一个自卑的人,当两个同样迷茫的人碰到了一起。一个成了依靠,一个成了寄托。相互救赎中有了感情的萌芽,而当这份感情经过时间的锤炼以及磨合后,自然变成了爱恋。”

“只是小白早熟些先察觉到了,所以显得主动些。而秦萧因为自卑,始终不敢正面去直视它,所以一直在逃避。两个孩子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对方喜欢自己的原因,只是小白能坦然接受,但秦萧还差一点。”

“差什么?”

“差觉悟。他还是很自卑,自卑到不敢去接受这份感情,他在害怕。真不知道你们当初怎么教的!秦萧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自卑呢?真想不明白。”施花雨扫过哑口无言的四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埋怨是显而易见的。

“……”

想不明白的不仅是施花雨,她们四人同样如此。明明秦萧看起来一直都很正常,骨子里为什么会自卑呢?难道说是他孤儿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四人遐想时,施花雨还在那里夸夸其谈,但她们无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仔细聆听。在感情这件事上,施花雨绝对称得上权威,加上前不久这两人还都找她谈过心,做出的分析绝对八九不离十。她们只能选择相信。

而面对两人如今拧巴的现状,施花雨觉得只有一个解决方法:找到一个契机,让两人都能直面自己以及对方的感情,要先把事情说开了。至于要怎么做,则又是一个让她们头大的问题。

“这好办啊,交给我吧。”

突兀响起的声音,躲过了在场五人的感知回荡在房间内。警觉起来的众人很快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们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惊讶与敬畏滞留在脸上,她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

更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他接下来说的一切……

时间稍微往前拨一点,当司晨报晓的雄鸡高傲地扬起了带冠的头颅,自以为太阳被自己的威风所震慑,灰溜溜地从东方的天空爬出来时,例行的钟鼓声也响彻太安的各个角落。

那是早朝的前报。

太和殿前,一张张矮桌蒲团有序地排列在殿前广场之上,文在左武在右,宦官有序站立其间,百官闲聊过后,早已静坐等候。

和京州外百姓遐想的有所不同,太和殿作为皇城内最大、最雄伟、最崇高的宫殿,其实容不下那么多官员上朝。除去一些高官大臣以及有事上呈的官员外,其余只能在太和门外静候。

夏末秋初的晨风算不得寒冷,但也不是那些鹤发枯皮的老人们能承受得住的。不过朝廷也是很人性的,等入了秋分就会为参加早朝的官员提供早食了,虽然现在还不用,但一杯杯青烟袅袅的热茶以作提神之用是少不了的。

乾朝的官制基本沿袭四代人皇时所创的三省六部制,只是废除了中书省和门下省,设翰林院担任审议、拟诏之责,位同六部,略低半级,另有宰相辅国。至于军制则沿袭汉制,并无大改。

前些日子由于户部尚书李晟私通贪仙教团,整个六部上下都来了一次大洗牌,如今在此等待朝会的多了不少新面孔,作为工部员外郎的王俊一时间竟然有些唏嘘。

“现在世道真是变了。大小官员死了快有一百多个人了,居然连点波澜都没有。这也就是在大乾,要是换一个朝代,指不定得乱成什么样。”

想他王俊天禄二十年进士出身,因为其有修浚缮葺之才,被分到了工部。兢兢业业四十余年,也总算混到了一个六品官,也算圆满了。虽说只有从六品,但薪水可一点也不少,那么多年干下来,他已经在太安有一座不小的宅子了。

李晟的垮台带来的影响是多方面的,王俊因为洁身自好并没有受到波及,但他的很多同僚就没那么好运了,像前不久还和他一起共事的工部郎中就被斩首了,理由也是私通邪教。

王俊没有时间去为自己的老同事感到悲哀,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想趁着最后还有一点余力,试着能不能向上爬一爬。倒不是他自己有多少野心,而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

儿子在工部还有个闲差,只要不犯事也能平稳地过完一辈子。让他担心的是他孙子,一个不着调的纨绔,整日游手好闲的。王俊怕自己留下的那点家底不够他造的,所以想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让孙子安稳点好。

但他当年所有的人脉都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了,如今环顾四周,能帮到他的人不多了。所以他想再上一层,看看能不能搏一搏郎中,到了五品,多少有点小权给那个孙子再谋点好处了。

而现在,有一个立功的好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东海城。他知道那是一个烫手山芋,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表现好一点,把这座桥头堡重建好了,一切就稳妥了。

这样想着,待一件件有关赈灾、制衡、重立官员的大事一一被敲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印泥后,在最后一遍“有事起奏”的嘹亮嗓音飘到王俊耳边时,他终于鼓起勇气上呈了自己的奏章。

午时,御书房内。

早朝不过一天的开始以及对于前几日的汇总,当百官散去,才是杨詹睿忙碌的开始。从退朝的辰时到现在,他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依旧埋头在如山的奏章文卷之中。

所幸还有太子杨承乾在一旁辅佐,加之今日的奏章较之昨日少了不少,应该能赶在晚膳完成。只是今日宰相抱恙,不然还能再快些。一想到此,杨詹睿的肚子便不受控制地叫了几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间内的另一个人听个一清二楚。

立于一旁的杨承乾抬起头,笑着说道:“父皇,可需要儿臣传膳?”

“嗯。传吧,你也先过去吧,把皇后也喊上,朕一会儿到。”

“是,儿臣先行告退。”

杨承乾回身关上御书房大门的那一刻,一道黑影从门框两侧的阴影中走出。杨詹睿看着他脸上狰狞的金色面具,对待儿子时那副和蔼的表情也逐渐冷了下去。

“陛下,两份密报。”

“讲。”

“徐州密报,刘士封围东海而不攻,克瑾王而不发。我等刻意激化两军矛盾,皆被其所压。怀疑应是刘玄在背后指示。”

“不奇怪。刘玄在任职徐州牧前曾以仁德为名,如今东海动乱,百姓罹难,他不愿再起纷争也是正常。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只要刘士封能把姜曌的士兵卡死在东海就行。”

“此外瑾瑜城探子来报,姜曌近日与徐州境内多家宗门联系密切,其中包括玄女门、云来剑宗……以及九天宫,推测应是想要补充战力,获得支持。”

“修士的力量再强大,光靠她一个姜曌能养得起多少?没了海军与陆军,她能仰仗的力量太少了。不用逼得太死,对于那些宗门先安插棋子进去,必要时逐个击破蚕食。至于九天宫……随他们去吧。”

“是。还有一份密报,来自建业城……”

“建业?坤儿还在和那些不清不楚的人联系?”

“是。贪、嗔两大教团覆灭,李晟安插在三皇子周围的棋子也伺机暴动,我等与扫花匠合作在其发现之前已经清理干净,但当中存在一处疑点。”

杨詹睿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有些冰冷地命令道:“说。”

“我等行动期间,三皇子趁着身边没有监视的短暂空档,前往建业的风华楼会见某人。我等并未查清,还请陛下恕罪。”

“……”杨詹睿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眼前这位狰鬼郎退下。

待到这偌大的御书房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坤儿啊坤儿,朕不是不给你机会,但你真的……唉!算了,朕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不希望在你们这一代身上再发生。”

“嚯嚯!想不到堂堂‘乾高宗’居然还会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杨詹睿的长吁短叹,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

看到他,杨詹睿的眼神又一次冷了下来,纠结半天,他才拱手道:“前辈不知何事?擅闯御书房,纵然只是一道投影,那也是死罪。前辈可不要觉得自己是仙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面的中年人对此只是不屑地笑了笑,白嫩如婴儿的手微微张开,一幅地图就出现在了两人中间,他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挑衅般说道:“你还想不想搞定姜曌那个娘们了?”

“……愿闻其详。”

“东海海族已经做好准备,三方齐头并进,直指淮阴龟山。你也早点做好准备吧。”说罢,那中年人的影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也没有给杨詹睿反应的时间。

回忆着最后看见的布满沙尘的背景,杨詹睿摇了摇头,竟难得露出一丝同情:“穷荒?那个老鬼也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扭头走向御书房内那张占据了大半张墙壁的地图,他的手指顺着淮水的方向逆流而上,最终在一个名叫龟山的地方停了下来。

“龟山、淮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位古神的力量已经十不存一了倒还好说,如果不是……”

“唉!朕这是在与虎谋皮啊!罢了罢了,八王终究是个隐患,不吓一吓,他们怎么会乖乖地待在原地呢?”

“那个老鬼的话只能信一半,贪、嗔的例子就在前面,无论怎么说那也曾经是个仙人境的存在,不可不防。青冥子不能动,还得再准备一个后手。”

“海族……真是讽刺啊,刚打完仗又要和他们合作了。唉!朕这皇帝当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海龙宫内,同一个人也结束了通讯。偌大的水晶宫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留下指尖敲击扶手的声音在独自回荡。东海龙王一脸阴沉地坐在高台之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伴随着他越发悠长的呼吸,水晶宫外雷霆不息,骇浪不止,不知道有多少无辜海族死在了这位名义上的东海之主无意的情绪流露之下。

在这越发凝重的氛围里,即使贵为陆仙大妖都不敢擅自开口,此刻在场的唯有一位有这个资格。眼神阴鸷的龙首出声问道:“大哥,与这老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一定要这么做吗?”

封号龙尊之间地位并无高低之分,只分年龄,相互以兄弟相称。有资格开口的,除了东海龙王本人外,只有伏波尊了。

“碣石怎么样了?”

“状态很不好。他尝试过很多次试图冲破天道禁锢,但都失败了。现在……被暂时压在无尽海渊,先让他冷静一下才好。”

龙王点了点头,挥爪暂退左右,只留下伏波尊。无论是海族还是龙族,此刻都长舒了一口气,争相远离了水晶宫,竟意外地产生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快感。

因为东海之战的失利,龙王陛下近来脾气很不好。听说前不久就因为某个宠姬登龙前是生活在东海郡的一条鲤鱼,龙王竟然在泄欲后将她活活绞死了,然后把她的肉分食给了左右。

一个返虚强者,就这么死在了床上,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虽然龙肉大补,但试问有几个人能安心吃下去?有了这样的前例,在这样的时间点,谁敢触他的霉头?若不是碍于龙王威严,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恐怕连这水晶宫都不愿意来。

“伏波。”

“我在。”

“我要报仇,给东海报仇,给碣石报仇,还有我的儿子,还有数十万东海子民……我要淮江决堤,我要徐州沦为东海的一部分。我要他们死!”

“……听哥哥的。”

“此事全权交给你了,我亲自出马盯死东苍,看他这次还怎么救场!我要他亲眼看着徐州沉入海底!”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压在喉头的低吟,大海逐渐平静了下来。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海鱼、海鸟、海风、海浪……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平静得宛如湛蓝镜子的海面,在静静地映衬着天空的色彩。

哪边是天空?哪边是大海?哪边是明?哪边是暗?

同样无边无际的,还有那万里瀚海。邋遢的中年人带起了破烂的兜帽,眯起双眼看向那炽热的烈阳,自顾自地笑出了声,露出一口脏兮兮的黄牙。

“两个小家伙,希望你们喜欢我送你们的礼物!不用谢我,未来你们成亲的时候,给我一杯谢媒酒就行!哈哈哈哈哈!”

“真刺激!这场旅行刺激!东海、九州、九天……我居然能拉一个至高入局,真他娘的刺激!哈哈哈哈!真他娘刺激!”

“你是人间逍遥客,怎知我入局之乐?没有你的鸿蒙,很无趣啊。不过别担心,我这就让它有趣起来。”

“啦啦啦啦!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