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慕瑾,我不知道怎么办。”
萧争实在不知道,如今暗八已经有了最接近的猜测,他瞒是瞒不住的。
可是又让他如何面对着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口去说出这样刀割肺腑的真相,而他的弟兄得知真相后。
又会何去何从?
会崩溃会难过,任谁与血海深仇的人忠心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办法再保持理智。
“我不能告诉他们,蓝慕瑾我不能告诉他们,他们会疯掉会杀进宫里报仇。”
甚至都不能再清醒的面对自己的身份,或许还会冲动之下与蓝慕瑾割断情分。
究竟该怎么办。
萧争能进五皇子府是北离的安排,所以他与这些完完全全没有牵扯。
作为一个局外人他能想的到,这是泱天子当初或许是用情至深或许是存着私心,所犯下的无法弥补的错。
而罪孽的源头是六皇子的生母辰妃,辰妃是什么机缘离开,或许是真的死去,萧争不得而知。
但是依照能给初生的亲儿子眉心刺针的狠心来看,当初辰妃定然是想独占暗卫势力。
或许就是为了能让六皇子登上高位,而提前做出的筹谋。
辰妃死后,帝王缅怀不得忘怀,将所有的感情都付诸在了辰妃遗留的六皇子身上。
而自古以来储君立长,泱朝已有太子,并且皇后教养的极好,太子也极其上进。
太子之后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即使三皇子自幼身子孱弱,四皇子身份不能登位,也不代表不会争上一争。
六皇子出生的晚,待他长成几个哥哥都已经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
所以天子狠心将六皇子送进晖善寺,从出生就给了佛子的荣耀身份。
既避免了过早的针锋相对,归朝也已经有了深入人心的名号。
其实皇帝并没有真的色令智昏,他是个帝王,帝王没有真正的资格谈真情。
他首先要有对江山对天下的筹谋,而后才是儿女私情。
那么多当成人选的孩子,真正脱颖而出的只有二十几个。
而天子没有将暗卫全部都留给蓝承衍。
反而是分开给了自己的每个儿子。
留给六皇子的最好,那无可厚非,至少天子并没有寡情偏颇到昏了头,他已经尽量做到了公允。
而这些公允,只还是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
待萧争情绪沉淀了些许,蓝慕瑾抱着他安静了一阵,开口询问道。
“你方才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萧争苦笑了声,用极低的音量诉说的有气无力。
“六皇子身边的踏痕是暗十的哥哥,暗八昨天与我说怀疑寻微是叶村的故人。”
“暗八已经猜的很接近,我还要如何去隐瞒他。”
暗八暗十都是蓝慕瑾后来才收进府的人,蓝慕瑾本以为至少暗八,暗十一都与宫里这件事无关。
到此时却没想到,居然还是牵扯到了暗八。
并且,暗八已经大致猜测到了真相。
卧房的房门紧闭,暗七几人都守在院门外没有靠近,而主子匆匆赶来,看起来似有什么重要的事。
许久都安安静静,房门也没有打开。
院外每个人都略显忐忑的等待,等主子若是有什么别的吩咐,结果待房门打开,蓝慕瑾从卧房迈出来并没有停留。
甚至也没有过多的向暗七几人交代嘱咐,离开的依旧脚步匆匆,有了种擦肩而过的既视感。
蓝慕瑾并不是不想说些什么,而是无法在刚得知真相的此时,平静的去面对他们。
即便他向来稳重不会显露多少情绪。
也生怕面对面多看一瞬,都会将眼底的情绪显露出来。
蓝慕瑾和萧争还是决定隐瞒在当下,就算瞒不了几日,那就能瞒几日是几日。
至少如今自己虽然已经被那么多的百姓敬仰,也是众多朝臣眼中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可蓝慕瑾仍旧是不能独善其身的其中一人。
若是他们冲动,若是拦不住他们报仇。
蓝慕瑾如今还没有能力在皇权当下保住每个人的安危。
以前蓝慕瑾想,活着就好,平安就好。
以前萧争想,能与蓝慕瑾相守一生就好,不要权势不要地位,潇潇洒洒去浪荡天下。
而此时又再次不得不去选择争夺,不为什么地位权势,只为能将原本的无辜和将要到来的悲剧能够转圜哪怕一点点。
蓝慕瑾离开萧府命暗十二到城南,给蓝长忆送了信。
如果一定要卷入纷争,蓝慕瑾希望蓝长忆能愿意与自己并肩。
哪怕缘由是让自己难受的为了谁。
五皇子登门萧府,比二皇子四皇子出现在萧府都要不同,因为萧争就是出自五皇子府,并且还在自立府之后频繁的来往。
消息听在六皇子的耳中极其嘲弄,加上民心所向,还有今日入宫父皇的敷衍。
都让蓝承衍更加看着扎眼。
他忍受不了萧争继续与蓝慕瑾亲近,他要将蓝慕瑾从如今的荣耀上扯下,让萧争重新认清,做他最该做的选择。
“听说,五哥为了借粮,将府邸的地契都押给了百姓。”
踏痕听着顿时皱眉,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一个皇子能完全放下身段与百姓站在一处,为了百姓借粮,为了百姓发誓。
他就已经赢在了真挚上。
百姓自然将这种不能得见的事情夸赞传颂,这也是五皇子能得到民心的根源。
先有蓝承衍为了扳倒太子渲染克扣粮食的留言在先,踏痕对他提起这句询问生出了几分忐忑。
生怕再从皇子口中听见关于掺和灾情的决定。
如果承衍一而再的去阻碍灾难度过,为了争夺而选择去给无数百姓造成恐慌。
踏痕心里就有理也理不清的茫然。
这不是他捧着护着长大的孩子吗?
这就是那个笑起来,眼神清澈到能滴出水的少年啊。
可他紧张期盼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得到了让心里难受至极的结果。
眸色阴郁的少年思虑了阵,突然就眉眼弯弯又露出了几分笑意,用清脆干净的少年声线浅淡道。
“既然五哥声名在外。”
“那就让五哥做不到一言九鼎,让那些尊他为神的凡人,失望吧。”
这个无数田地颗粒无收的秋季,它是个荒凉的季节,还未等冬季的寒风吹拂到眼前。
就早已经让踏痕感到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