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车子里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
容闲看似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实则眼珠子乱转。他这话就是顺着商尧说的,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人肺管子了。
“我说你……”容闲觉得热,抬手又扯了扯领带。
商尧打断他:“热就扯掉,把外套脱了。”
容闲没听。
“我刚出道第一部网剧,演的就是个霸总。”商尧语气冷硬:“全程没打过领带,一样恣意风发,霸气侧漏,装逼有时候靠的不是衣装,而是气场。”
容闲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意味不明的笑了:“唉,我不打领带穿西装的时候,是不是特别……骚气?”
一句话,差点害得商尧追尾。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粗嘎刺耳的声响,人也被带着往前一扑,幸好及时打转方向盘,才没有真撞上去。
“你干嘛这么大反应,开车呢,能不能用点心?”容闲倒打一耙:“还好系着安全带,不然就飞挡风玻璃上了。”
商尧:“……”
“不过你也认同我刚那话是吧?”正好红灯,商尧心有余悸的停下车,容闲便更没了顾忌,愈发放肆张扬了些:“所以啊,我这样穿不是为了霸总装逼,而是封印个人魅力。”
商尧:“……”
容闲瞧着商尧僵硬的表情,忽然凑上前:“你耳朵红了。”
“离我远点!”商尧身体有多僵硬,脸上就有多冷:“你要欠的想在车里履行夫夫义务,我也不介意现在找个路边停靠,满足你!”
“行啊。”容闲懒懒的靠回椅背,神色淡然,嘴上却不输阵:“你要不怕被人发现偷拍发到网上,我无所谓。”
商尧攥紧方向盘。
容闲瞄他一眼,揭伤疤:“不过你都没复健,那秒病能行吗?”说罢低笑一声:“就怕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是挺有包容心的,就怕你自尊受不了。”
商尧闭了闭眼:“闭嘴!”
“哦。”容闲果断闭嘴。
真安静了,商尧又不得劲了,满脑子都是先前在容家的事情,以及容闲的反应。原本是怕他承受不住情绪激动,不想这样平静如常,反而更让人担心。
“换子一事,虽然很狗血,但应该不至于你藏着掖着捂这么严实。”容闲忽然出声打破了沉默:“你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那是你容闲。”商尧顿了顿:“换个人遇到这种事,承受不了的。”
容闲转头看向商尧。
“生长二十多年的家,一朝沦为鸠占鹊巢的原罪,从富家少爷一下变成乡下小子,敬爱的父母不是自己的父母,生生父母却获罪入狱,人生颠覆,说是从天上掉到地下也不为过。”红灯过了,商尧发动车子:“更何况,还是在植物人的时候被舍弃联姻,像货品一样等价交换,换个心智脆一点的,不崩溃也该自暴自弃了。”
容闲挑眉:“这么说,还真是让商大影帝失望了?”
商尧摇了摇头。
“这样挺好的。”商尧抿了抿嘴:“我可不想辛辛苦苦伺候一年,醒来没多久,又给打击撅过去。”
“懂。”容闲笑的自嘲:“毕竟等价交换嘛,要真这么撅了,多亏啊。”
商尧噎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容闲点头:“只是陈述事实,挺好的,能以一个植物人换取利益,说明我还挺贵。”
商尧:“……”
“说吧,还瞒着我什么事?”容闲话锋一转给绕了回来。
商尧:“……”
“不说也没关系。”经过今天这事,容闲已经不再那么执着,反正迟早会知道:“我领你这个情。”
其实不仅是商尧,虽然在容家没待多会儿,但他看得出来,都憋着劲儿呢。
这里边,必然有事儿。
容闲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比这狗血身世,更让人难堪,且无法承受的,值得身边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有烟吗?”容闲降下车窗,深吸一口空气问。
“没有。”商尧警告:“你身体也不能抽烟。”
容闲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头,不过片刻又松开了。
商尧看他一眼,再次将车开去了海边。
“下去走走?”商尧打开车门。
容闲没说话,却是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没有等商尧,自己走到岸边,蹲下来,拿着手机拍石头。
商尧就跟在他身后,安静的看着,忽而看向大海,眼底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沉浮。
“我这段日子时常在想,是不是车祸忘了什么。”容闲拍完石头拍水坑:“对了,明天我打算去我那小作坊看看。”
说是小作坊,其实规模不输容氏任何一家分公司,甚至容闲车祸前那两年势头猛进,堪称行业内一匹黑马。
但再有前景也是从前,放任三年,就算近一年被商尧接手,可人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成什么样了还很不好说,看赖宏宇那嘚瑟劲儿,八成不太好。
商尧并没有立即答应,但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头:“行,不过明天我有个节目要录制,不能陪你去。”
“没事。”容闲收起手机,拍拍手站起身来:“我自己去就行。”
两人并肩踩着海岸的石头走,夕阳将偶尔交错分离的影子拉长,却谁也没有回头。
“这真是海吗?”容闲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有点嫌弃:“连沙滩都没有。”
“不知道,但大家都这么叫。”商尧顺着他的话胡扯。
容闲忍不住笑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问:“你要录什么节目,综艺吗?”
“电影宣传方面的,不算综艺,但也差不多,时间不长,也就一天。”商尧顿了顿:“怎么?”
“随口问问。”容闲有点好奇:“你最近有电影上映,什么类型?”
“科幻。”商尧看了看他:“你感兴趣?”
“有一点。”容闲想了想:“不知道周末盛弋有没有事,到时候邀他一起去看看。”
商尧一下就停了脚步,连带着容闲都疑惑的跟着停了下来。
“嗯?”容闲一脸纳闷儿:“怎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