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商客栈内,蒙古士兵正在休息,大宋士兵则是紧张的注视着安南人,观察着安南人的动静。
已经将近中午时分,庄一凡算着前往广州求援的士兵已经到达了广州城,哈丹巴特尔正在准备攻打安南的事宜,想必水军是经常操练的,如果准备的充分,说不定当时就可以率军出发,现在是冬季,冬季海况相对平稳,水军东广州港出发,如果昼夜兼程,一天一夜就能到达台江港,庄一凡之所以告诉将士们需要坚守七天,是按照最长的时间规划的。
庄一凡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哈丹巴特尔接到求援信息就出发,明天傍晚就能到达台江港,他们只需要再坚持一天一夜就能等到援军。
而客栈外边的阮金松同样知道如果广州方面的水军出动,即使是满载士兵和武器的重船,也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从广州到达台江港,明天午时之后,台江港外海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广州方面的援军,必须在明日午时之前攻破万商客栈。
琉球的气候虽然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但是由于孤悬海外,不受大陆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温度比福建和广东的温度更高一些,同时天气也更加多变。
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间就是暴风骤雨。
望着倾盆大雨,庄一凡暗自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场雨,就会迟滞安南人的进攻,即使安南人挖地道也不害怕了,地道里都是积水。”
阮金松看着瓢泼大雨,不由得心中一颤:“这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士兵们马上就能把地道挖过客栈外墙了,这一场雨,地道里恐怕全是水,士兵们根本无法容身,同时大雨会直接把火浇灭,火烧客栈大门的计划也不能实施了。”
阮小六冒着雨跑进了阮金松临时搭建的帐篷。
阮金松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说道:“将军,怎么办,咱们是等雨停还是按计划进攻?”
阮金松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阮小六说道:“将军,这场大雨下的太不是时候了,地道里面全是水,砍得干柴一部分也被淋湿了,如果现在进攻,咱们只能依靠攻城云梯和用木桩撞击大门两条路了,末将已经让士兵们又砍伐了一颗直径两尺的木桩,但是木桩太沉了,需要五十个士兵才能抬得动,并且经过一天两夜连续战斗,大部分将士都是又累又饿,需要休养了。末将建议还是等雨停了咱们再进攻。”
阮金松说道:“咱们又累又饿,他大宋那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咱们休息了,大宋的军队也能得到休息,咱们人多,可以轮换着休息,告诉将士们,每一千人一组,每组携带云梯和木桩攻城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换下一组继续进攻。”
阮金松看了看天空说道:“琉球的天气我不知道,但是根据升龙城的天气,晚上这大雨就会停,告诉兄弟们,保护好干柴,只要雨一停,就开始用火烧客栈的大门,同时让兄弟们准备一些盛水的东西,雨停后立刻将地道内的水给排出来。”
阮小六得令,立刻派出一个千人队,八百人用云梯爬墙,二百人相互交替掩护去冲撞大门。
守城的宋军看到安南人开始攻城,立刻向钱森和庄一凡汇报。
庄一凡没有想到安南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攻城云梯,立刻找到萨日朗花和三个千夫长商量。
一个千夫长说道:“客栈的大门厚重,一时半会安南人是撞不开的,咱们现在要防止安南人从云梯上爬上墙来。”
另一个千夫长说道:“我看了一下安南人的云梯,都是用两根大树直接改建的,树粗一尺,靠在墙上咱们根本推不倒,安南士兵还都带着盾牌,弓箭对他们伤害不大,唯一能迟滞他们进攻的办法就是用石头和木头砸他们了。”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客栈内的石头和木头有限,如果安南人持续进攻,咱们的木头和石头是有用完的时候的,我的建议是咱们还是用弓箭。”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安南士兵攀登云梯的时候,头上都顶着盾牌,咱们根本就不能对他们进行有效的射杀,并且咱们的箭矢只有五千支,还要对付城门下那些撞门的安南人,依我看,就让这些安南人顺着云梯往上爬,等快要爬到顶端的时候,用长矛将他们刺下去就行,集中所有的弓箭射杀撞击城门的安南人。”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安南人如果爬上云梯的顶端,下边再配合弓箭手射箭,咱们就是有一百个士兵拿长矛刺杀他们也没有用,只要有一队安南人爬上城墙,万商客栈就会被攻破,咱们不能冒这个险,用弓箭射杀安南人,并不是对着往安南人的盾牌上射箭,而是侧射?”
庄一凡听到翻译说侧射的时候,一头雾水。
第三个千夫长解释道;“如果直接射爬在云梯上的安南人,他们手上的盾牌就能抵挡箭矢,但是如果咱们让弓箭手在侧面射击他们的大腿或者上身,他们很容易被射中,安南人的云梯仅能容纳一个人上下,因此盾牌只能保护头部,身体完全裸露在外边,咱们让士兵不射自己眼前的安南人,而是射左右两侧的安南人,这样就能有效的射杀安南人,况且万商客栈的大门跟一堵墙差不多,想要撞开大门绝非容易的事情,咱们只要派士兵守好大门就可以了。”
萨日朗花见第三个千夫长说的有些道理,便让士兵按照第三个千夫长所说的执行。
战况果真如第三个千夫长所说的那样,在没有改变策略之前,士兵们都是射击自己眼前的安南士兵,但是收效甚微,安南士兵仍然能缓慢的往上攀爬,而采用了第三个千夫长的策略后,安南士兵犹如一个个活耙子,纷纷被弓箭手射伤射死。
阮金松见到攀爬云梯的士兵纷纷被大宋官军射杀射伤,一边让士兵继续统计着大宋放箭的数量,一边和阮小六商量着对策。
阮金松问道:“小六,这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宋军正在射杀咱们的士兵,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阮小六说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消耗宋军的箭矢,如果没有昨夜咱们慌乱中使用弓箭攻击宋军,这会宋军怕是早就没有箭矢了,尤其是忽必烈陪嫁的这些蒙古奴隶,各个都是神箭手,咱们绝对不能再使用弓箭了,”
阮金松说道:“这个我也知道,根据士兵统计,昨夜咱们射出去的箭大概有一万支,被宋人捡走的估计有一半,咱们要么能撞开客栈大门,要么消耗掉宋军的箭矢,不然咱们根本攻不下万商客栈。”
阮小六说道:“刚才我看蒙古奴隶都是在侧面射击咱们的士兵,而咱们的士兵只有正面可以用盾牌阻挡宋军的弓箭,我的想法是让士兵准备一些木板背在北上,同时在左右两侧也绑上木板,这样蒙古奴隶射的箭对咱们的士兵就形成不了伤害了。”
阮金松说道:“你说的办法我也想过,但是士兵背着沉重的木板,会大大降低士兵的灵活性,万一真的到了城墙上,也不能作战啊。”
阮小六说道:“将军,咱们现在根本就登不上城墙,到了上边,宋人用长矛就能把士兵挑下来,咱们现在就是要消耗宋人的弓箭,等宋人的弓箭消耗完了,咱们直接让所有士兵都攻城,这样只要有一队士兵能攻上去,咱们就算赢了。”
阮金松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赶紧让爬云梯的士兵回来,换另一队背上木板继续攀登。”
城墙上的宋军和蒙古士兵见安南人撤退,刚松了口气,便看到更多的安南士兵身背木板,缓缓的倒着走着往云梯处靠近,等靠到云梯处时,安南士兵慢慢的转过身来,犹如背着一口棺材,又开始慢慢的往城墙上攀爬。
宋军和蒙古士兵见状,立刻用弓箭射击。
但是安南士兵头顶盾牌,身背木板,左右两侧更是木板包裹,弓箭射击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宋军没有办法,只能用木头和石头往下砸,将攀爬云梯的安南士兵砸下去。
但是由于准备的石头和木头有限,安南人又源源不断的攀爬云梯,不大一会,十架云梯的安南士兵便顺利的来到了城墙的顶端。
阮金松和阮小六让士兵背着木板,仅仅是为了消耗大宋的箭矢,没想到安南士兵竟然真的爬上了城墙。
战场的形势就是如此的千变万化,战机就这么不经意间呈现在安南人面前。
阮金松见士兵攻上城墙,立刻让所有士兵押上,两千弓箭手冒着蒙古士兵的箭雨,迅速跑向城墙下边,用弓箭给攀爬云梯的士兵提供掩护。
蒙古士兵各个都是神箭手,但是也只有三百人,在两千安南弓箭手的射击下,冒头就会被射杀,宋军和蒙古士兵只能躲在城墙的后边,用长矛刺杀着攻上来的安南士兵。
但是安南士兵在阮金松的鼓舞下,各个悍不畏死,即使知道登上城墙也是死路一条,仍然前赴后继的往城墙上攀爬。
只一刻功夫,一个云梯靠墙处便被安南人占领。
上来的安南人拿着长刀奋力的跟大宋士兵搏杀,为其余的安南士兵争取登上城墙的机会。
钱森看到安南人已经登上城墙,并占领了一处云梯点,立刻带领士兵,猫着腰向着云梯点杀去。
登上城墙的安南士兵仅有二三十人,钱森带领一百人迅速将其肃清,并且让士兵将这些安南人的尸体顺着云梯往下扔去,瞬时又砸死了一波安南人。
但是安南人已经发现这个办法可行,在攻击号角的刺激下,越来越多的安南人攻上了城墙,宋军和蒙古士兵经过死战,始终没有让安南人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宋军和蒙古士兵都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安南人登上城墙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每次都能将安南登上城墙的人斩杀,但是每次斩杀安南人,自己也会遭受同等的损失。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安南人爬上来,哪怕是一换一的损失,安南人也能将宋军和蒙古士兵给拖死。
钱森和众宋军将士在城墙上来回奔波。支援这每处安南人云梯登陆点,虽然每次都将安南人斩杀,但是宋军的损失也在逐渐的加大。
三个千夫长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知道再这样下去,安南人就要攻上来了。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安南人的云梯给推倒了,这样才能阻止安南人连续不断的攻上城墙。”
第二个千夫长说道:“云梯靠着城墙,城墙高达六丈,安南人的云梯都是用的八丈九丈的百年大树,想要推倒这云梯,最少需要一根五丈的树木,并且安南人已经将云梯的顶端置于墙沿的下侧,只是将云梯顶起来就需要士兵冒头去做,这样士兵就会成为安南人的活靶子,根本就不能掀翻云梯。”
第三个千夫长说道:“咱们正面推不倒云梯,但是咱们可以从侧面将云梯拉翻。”
第一个千夫长说道:“对,正面推倒云梯确实很难,但是只要从侧面用一根绳子拉着,只需要用点力,就能将云梯给拉倒了。”
三人商议结束,立即让士兵准备十根粗壮的绳子,绳子的前端绑上万商客栈挂猪肉的铁钩。
很多重大的战役听着十分宏大,但是战役往往就是由无数个小小的战斗组成的,而战斗的激烈程度又决定着战役的残酷程度。
一切准备就绪,第三个千夫长叫来三十个蒙古士兵,让他们像在草原上套马一样,将带着铁钩的绳子挂在安南人的云梯上。
安南人的弓箭手就在城墙下边,左右开弓,时刻关注着城墙上的一举一动,只要有宋军露头,就会毫不犹豫的射过去。
而将绳子钩在云梯上,士兵势必会将头露出城墙。
三十个蒙古士兵知道此去必是九死一生,但是仍然坚决的接受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