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
真的太好笑了!
侯夫人一心想给季沉舟选个上不得台面的“贤妻”,结果倒好,精挑细选几个月,选了条美人蛇回来。
这桑清九,别瞧着说话做事斯文秀气,似没什么脾气,跟软面团捏的一样。
进门第二天,就把侯夫人名声败坏,顺带还把季舒礼一门好亲事给毁了。
进门第三天,就盘算着分家,还打算帮自家夫君出一口恶气,预谋跟她联手,夺了侯府世子之位。
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还有那季沉舟……
从前瞧着就知是个寡情的,眼下看来,果然如此。
沈姨娘眼眸微眯,满心的心思,却是一个字也没对外说。
与此同时,季沉舟才见到皇帝。
皇帝而今四五十岁,黑发里掺杂着银丝,已经步入老年,不过瞧着精神倒很是不错。
“你不是刚成亲还在休沐吗?怎么又跑来了?”
皇帝略带打趣的问着,显得脾气颇好的样子。
“臣是昨日意外发现了一点东西。”
季沉舟沉声说,“昨日臣带臣妻去西市闲逛,意外发现有海商在售卖一种粮种,声称能亩产十石。”
“什么!”
原本不甚在意的皇帝,瞬间正色起来,“你确定?”
十石啊!
要知道现在主要粮食的亩产,也不过是1.5-2石之间。
亩产十石,一旦全面铺种,能养活多少人?
甚至以后,很可能再无饥荒。
这是多大的功劳,多大的政绩!
等他死了,史书上都能记载他是一位千古名君。
“臣无法确定,但臣之前也听海商说过,确实有此物。臣将粮种都买了下来,想交给农司栽种。臣这里还有栽种法,但无法确定真假。”
季沉舟低声说。
“好!好好好!”
皇帝朗笑出声,“就按你说的,将栽种法和粮种交给农司。若是真的种了出来,爱卿当为首功。”
“臣不过是花了点银子,当不得首功。是皇上愿意相信臣,是农司的人精心培育,当是皇上和农司的功劳才是。”
季沉舟很是谦虚的应着。
这讨好的话,说的有些生疏。
皇帝哪能听不出来?
但听出来,他也高兴,戏谑的打趣道:“你小子啊~成了亲以后,说话都好听了。”
季沉舟虽是面无表情的板着脸,但还是叫人看得出他神色里的尴尬。
“你怎么不自己种,等出成果了再给朕送过来?也不怕朕白忙活一场。”
“臣没下过地,怕伤了秧苗。再有……臣也没地方栽种。”
说起此事,季沉舟语气有些低落。
皇帝一愣,“怎么没地方栽种?你们侯府名下,就没两亩地?”
“是臣名下没有。臣妻名下倒是有两亩地,但都在远郊,怕是照顾不来。”
季沉舟十分坦诚的又说,“再有,这功劳臣也把握不住。左思右想,臣便来找皇上了。”
一亩地都没有?
皇帝看向季沉舟,颇有些难以置信。
虽是庶子,但好歹也是侯府出身,祖上也是富贵过的,怎得混得这般惨?
“你……”
话刚开了个头,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
季沉舟在侯府,好像确实是不怎么受重视,听闻跟侯府的关系还挺僵。
“那你可有所求?”皇帝又问。
季沉舟眼神微闪。
当你上司问你要不要什么的时候,你最好是提个不大不小的要求为好。
但这要求,也不能张嘴就提。
于是季沉舟先故作为难的纠结一阵,而后似下定决心一般,“臣确实想向皇上求一道圣旨。”
“说来听听。”
“臣……想分家。”
皇帝:???
皇帝:!!!
当皇帝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见这么离谱的要求。
求分家求到他头上来了?
这季沉舟,是有多不想在侯府里过?
“你这……这是家事啊。”
他这个当皇帝的,下旨让人家侯府分家,也太不讲道理了点。
见状,季沉舟轻叹一声,“臣知道皇上为难,只是臣实在是……也并非臣不孝,只是臣妻刚入门,嫡母就想磋磨她。”
“臣这些年习惯了倒是无所谓,但总不好叫她也跟着臣受苦。”
皇帝嘴角微微抽搐起来。
好家伙。
定北侯夫人,这么恶毒的吗?
“这样,若是那粮种当真培育出来,朕就赐你个宅子。”
皇帝亲赐的宅子,你难道还能让他空着?
那必然是要住进去的呀。
一旦住进去,虽名义上还未曾分家,实际上往不往来就看你自己的意思,跟分家也没什么区别。
季沉舟闻言大喜,“臣,多谢皇上。”
皇帝都是头一次见到他脸上如此明显的欢喜。
不禁心道:这定北侯夫人,看样子是真的没少折磨季沉舟,要不然他能高兴成这样?
“剩下的,就看粮种的了。”
“必能培育出来!”
季沉舟很肯定的说。
清九说过,季舒礼也在培育这粮种,而且好像还要培育出来了。
所以,肯定能成。
皇帝笑着打趣他两句,而后又状似不经意的问,“听说,太子妃给你夫人送了添妆?”
季沉舟低垂下去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寒芒。
果然,皇帝怀疑他了。
幸好昨日桑清九点醒了他,否则他的前途危矣。
“确有此事。”
季沉舟一口承认,而后又道:“太子殿下说臣前些时日护驾有功,特意给臣的赏赐。”
护驾有功?
季沉舟护驾有功都是几个月前……
不对,太子指的只怕是前些日子宫中出刺客一事。
他感谢的也不是季沉舟护驾有功。
只怕是感谢季沉舟最后那一剑,让刺客留下腰牌,间接让老二、老三被圈禁这一事吧?
也是。
平日里都没见太子和季沉舟往来过,又谈何交情呢?
皇帝不禁失笑,暗道自己想得太多。
“那倒是朕的不是,朕都忘了得给你赏赐。”皇帝说。
“保护皇上是臣的职责,哪里还需要皇上赏赐。”
季沉舟沉声应着。
他倒是有心想再给皇帝一表忠诚,但想了想,还是罢休。
毕竟在皇帝面前,他一贯都是不善言辞的,而今更是多说多错,倒不如点到为止就好。
皇帝又跟他闲聊一阵。
等从皇宫出来时,看见外面明媚的阳光,季沉舟仿佛看见了自己璀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