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清九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期间也没少给庆安侯府里送信。
待到二月,便进了贡院。
寒冬之际,贡院里哪怕点了炭火都冷得彻骨,趁着思绪还清晰,桑清九快速作答。
会试一共考三场。
第一场四书五经;第二场试论、判语五条,诏、诰、表内选答一道;第三场试经史策。
每场三天,连考三场,共九天。
九天下来,人都考麻了。
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桑清九,走出贡院精神都有些倦怠。
好在成绩很喜人。
不出所料,她考中会试头名。
紧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去参加殿试。
一个大殿、一套桌椅、一张纸一支笔,便是在场考生们的未来。
桑清九见到了女皇。
女皇的年岁显然并不算大,约莫也才四十出头的样子,看那白里透红的脸就知道最少还能活个二十年。
本人又是个明君。
那就做个坚定地保皇党吧。
在见到女皇的第一面,桑清九就把自己的未来道路给定下来了。
而她这坦然自若的模样,在一群忐忑紧张的学子们中间,就格外的显眼。
女皇还特意在她身边站了好几分钟,看着她答卷上那飘逸潇洒的字,和字字珠玑的答案,忍不住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再一看桑清九的年岁,她更为满意。
年少俊杰啊!
不错不错!
她就喜欢天才。
临走前,女皇还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好答。”
这可是满场里最特殊的待遇。
旁观的文武大臣见状,都不由得将目光投递到桑清九身上。
面对惊疑的、审视的、好奇的诸多目光,桑清九依旧不为所动,脸色那叫一个淡定。
待到傍晚,殿试结束。
考生们纷纷退场。
桑清九在离开皇宫后,就连忙赶回家中,一入前院就看到在厅堂里坐着,脸色颇有些不自然的原主双亲。
“娘、爹!”
桑清九一步上前,“你们可算是到了!”
见着她,二老面上的局促才换成笑容。
桑父连忙抓住桑清九的手,眼中亮闪闪的,“瘦了,瘦了。”
“清九,殿试考得怎么样?”桑母好奇地问。
“考得极好,皇上都看着我考卷了呢。”
桑清九笑吟吟的应着。
“那就好、那就好!”
桑母一拍大腿,满脸兴奋,“我们桑家,以后也有人当官了。回头咱们就回家,去把祖坟给修修!”
“清九,那你说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桑父在一旁又问。
月前,他们夫妻两接到桑清九的信。
信上只说要他们去京中操持婚事,却又说得不清不楚的,他们一慌,这才连忙跟着商队进京来。
这一进京,就被送到这么大的宅院里。
商队还说,这宅院是桑清九的。
老两口又惊吓又惶恐,担忧桑清九这宅院来途不正。
桑清九坐着就跟他们解释起来,说宅院是自己赚来的,等回头殿试名次下来,就请老两口带着媒人上庆安侯府提亲去。
侯府啊!
老两口一惊。
“这侯府……”桑母忍不住问道:“我们去侯府提亲?”
老天爷,那可是侯府。
对于前半辈子只在地里刨土的老两口来说,一个县令就是天大的官儿了,平日里连村长都不敢招惹。
这一下,要跟侯府当亲家!
“我同侯府的表少爷何许清意外识得,一见钟情。他愿意嫁我,侯府那边也同我商量好了,只等殿试名次出来,就可以去提亲。”
“好、好!”
桑母连叫了两声“好”,喜滋滋的说,“我就知道,清九你的好姻缘还在后头。”
乖乖。
侯府的表少爷啊。
多好的身份,多好的孩子!
随后得知何许清双亲早亡,老两口心里是充满同情,连忙筹备起彩礼来。
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等来了两个满脸喜色的侍卫。
“恭喜桑姑娘高中状元。”
那侍卫笑着说出一连串的讨喜话。
喜得桑母往她手上塞了两个大红封。
名次出来后,桑清九又出去赴了两日的宴。
在经过传胪唱名、穿红骑马这一系列流程之后,她得到了皇帝亲赐的一个官位——翰林院修撰。
从六品。
不能算多高的职位,但比那些在七品县令上混一辈子的人来说,起点就高太多。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是多重要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是桑清九和何许清的婚事。
其实就连老庆安侯都没想到,桑清九能考个状元回来,毕竟她调查过桑清九从前的名次,只能说是排在前头,并不能算拔尖。
这样也好。
有个状元的名头,许清嫁过去就不至于被外人非议胡猜。
想至此,老侯爷和老侯正君笑脸都温和不少。
再跟桑父桑母一谈,发觉这老两口都是单纯不生事儿的,老侯爷和老侯正君就更为满意。
至于彩礼不多这事儿,倒也不打紧。
左右何许清的嫁妆多,嫁过去不至于亏了自己。
于是乎,双方迅速谈拢,将亲事定在三个月后,随后便将事情交给媒人走流程,桑家人则迅速回到老家,祭祖宴客。
搞完流程后,又急匆匆回京。
时日正好。
七月的天,确实是有些闷热。
何许清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上,手头捧着一柄玉如意,听着外头高昂欢快的唢呐声,他心头止不住的慌乱。
轿子,突然停住。
他牵着长长的红绸,跨过高高的门槛,看着与他拜天地的那道红影。
他就这样……嫁人了。
这个人,真的会对他好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他被送到大红色的喜房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嗅到浓烈的酒味在他面前出现。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撩开了挡住他大半天视线的红盖头,他抬眸,瞧见那人眉眼含笑。
“夫郎。”
桑清九柔声喊着,指腹摩挲着他柔嫩的脸颊。
何许清睁大眼睛望着她,忽而有些羞涩的又垂下眼眸,软绵绵的喊了声,“妻、妻主。日后、还请妻主、怜惜~”
“自然。”
桑清九应着声,低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我可是,想念夫郎已久。”
赤红的喜袍随着她的话散落开来,露出来的肌肤在上面白得显眼夺目,红床摇晃得“嘎吱嘎吱”的响,叫外头的奴仆们听得暧昧一笑。
而屋内的两人,却好似身处大海漂泊的扁舟之上,沉醉在摇曳的快感里,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