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臣就这么一个爱女。”
“她若有个好歹,臣拼了一身功名不要,也必须替她报仇血恨!”
卢善战说罢,带着马英和卢娇娇匆匆离开。
这地方,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呆。
事情发展到这步,全然不在秦兰羲的预料之中。
颜儒是坤宁宫的人,秦兰羲指了他去照料卢娇娇,自己回到皇宫。
次日一早,王夫人被官兵抓获。而负责抓到她的,正是方草。
百官云集的宴席,消息瞒是瞒不住的。何况卢善战更有推波助澜,就为将事情闹大。
他要让民间的言论,压倒秦兰羲的一己之力。
卢善战不在乎王夫人有多惨,可他不敢想象,若卢娇娇中毒而死,他的家会变成什么样。
百姓纷纷驻足街沿,而正前方,是卢善战手持刀剑,带着身后一队士兵拦路。
“吁!”马上,方草拉动缰绳,神态不明地盯着卢善战。
“把人给我。”
望着囚车里的王夫人,卢善战眼中杀伐毅然。
两边人马数目不相上下,但卢善战能以一敌五,这么算下来,还是没有胜算。
但秦兰羲的要求,是抓活的带回坤宁宫。
方草朝着皇宫方向拱手,“此乃皇后娘娘懿旨,卢将军公然拦路,可是要违拗娘娘?”
“这贱人害的是我女儿!”卢善战手里的剑尖指着囚车,义愤难平。
百姓的议论纷纷,令方草咬紧牙关。他不会违抗秦兰羲,却也明白卢善战的痛苦。
“卢将军,您可别忘了,郡主此刻,正安然无恙的呆在卢府。”
他有意提醒他这一点,卢娇娇的命,也是秦兰羲的人救回来的。
而且卢善战暴怒至此,方草实在是觉得不合情理。
倘若今日卢娇娇身亡,他就是血洗京城,方草也不会觉得有过。
他却在卢娇娇无恙的情况下,公然与秦兰羲站在对立面。
这种行径像什么?
“皇后若真心顾及臣女性命,就该让臣杀了这贱妇!”卢善战扬起剑,方草也拔刀出鞘。
百姓下意识地朝后站了站,僵持不下之际,金桥却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到。
“皇上口谕。王宝娟押入皇宫,听皇后娘娘发落。”
金桥视线冷冷看向卢善战,“违拗者,以谋逆论处。”
······
王宝娟的囚车被押到坤宁宫。
她头上的发髻早已凌乱,显然逃亡了一夜。人被铐着,她的双手被迫举在胸前。
官兵一脚踹在王宝娟背上,她膝盖砸地,抬眸之际,只见一两鬓斑白的男人,举着白色药瓶朝自己走来。
塞子打开的那刻,熟悉的药味让王宝娟不可置信。
“秦兰羲不敢杀我的!她要是杀我,满朝文武和百姓,都会斥责她忘恩负义!”
颜儒面不改色,累月经年操劳的手,掐住她下颚的力道,不容置喙。
“唔唔!唔唔唔!呜呜……”
王宝娟极力挣扎的痛苦声下,鲜血喷洒一地,秦兰羲站在阴影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马英站在她身后,望着颜儒掏出银针,将黑血放出来时,她转身朝秦兰羲作揖。
“臣妇明白了,臣妇告退。”
瞧着马英离开的背影,和地上晕厥的王夫人,方草沉沉出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娘娘,您还是不打算将王夫人意欲行刺皇上的事情,告知皇上吗?”
“不必告知,他早猜到了。”
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裴然的皇位坐不到现在。
只是他和秦兰羲一样,明白其中为难之处。
他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权当不知。一方面是根本瞧不起王宝娟的手段,另一方面,是在逼迫秦兰羲。
她必然要在卢善战和王宝娟之间,做一个选择。
也是在为她的过去,承受的恩惠买单。
如果卢娇娇没有救回来,此事不必说,秦兰羲必然只能站在卢善战身边。
但卢娇娇救回来了。
秦兰羲却变得左右为难。
这是她能给到卢府,最力所能及的交代。
······
三月末,裴洚云一行以商贾身份,成功抵达了西北。
而在这里,有一位故人。
他摘下面具的时候,家珑惊呆在原地:“你,你不是跟在兰羲旁边的……”
“好久不见。”
家珑早已不是当初的打杂小妹,当初知道守瑴的所做作为后,二人分道扬镳。
如今她自己开了一间客栈,规模不大,但菜却做得好吃。
她很好奇,他为何要伪装成外来的人,甚至还在脸上贴了两抹胡子。
得知裴洚云真实身份后,家珑瞠目结舌。
“外面都说森王死了啊!”
“所以你得帮我保密啊。”
他轻轻对她笑着,如沐春风般,家珑红了脸:“我当然是不会说,但是,但是你怎么办?兰羲知道这件事吗?”
裴洚云垂着眼眸:“知道。”
从他的表情上,家珑察觉出他们之间,或许有了些隔阂。
十七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两声咳嗽下,裴洚云神色如常。
“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既然扮作商贾,那么进入京城之前,他们必得有些自己的生意做。
否则光是携带无数财宝进入京城,非但扩张不了势力,还容易被人盯上。
“最赚钱的营生啊。”
家珑皱着眉头苦思,“盐行肯定不必说,丝绸这两年价格也在涨,茶庄的供给量也很大……”
“打住。”
十七抬手制止,“盐行在官府手里,要分一杯羹实在是太困难。丝绸,我们是打着外来的名义,但我们手里根本没有渠道。”
“茶庄除非我们走私茶,但最新下发的旨意里,就有茶法令。官府垄断,我们上手直接和皇帝抢生意吗?”
他们是要和裴然对抗,但不是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为了赚点钱就大发挑衅。
这是作死。
尽可能的掩藏住自己,但又可以铺开在京城的关系网。商贾是不二选择,问题是哪个行当最合适?
四人苦思冥想,却没有个所以然。
直到第二日,裴洚云戴上面具下楼吃饭,无意间听到隔壁桌的闲言碎语。
“王家这下怕是真的要倒台了,你说好端端的她行刺卢善战的女儿做什么?”
“谁知道呢。要我说,王磊都过世了,王夫人手里还捏着好几家盐庄,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保不齐什么时候皇帝就收走她的庄子。”
“最好是收走,给官府总比王家自己拿着好。”
“王夫人一力垄断盐行,不肯往外抛,又不给别人分一杯羹。”
“真还不如被官府收走,起码那边给钱,能砸一点指缝里的东西出来。”
“······”
大鱼大肉上桌,不少人都朝他们这处瞧。家珑的客栈东西是好吃,但一次点这么多的,倒是少见。
何况裴洚云一行,穿金戴银,简直就把暴发户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大爷,菜来了赶紧吃啊。”家珑看着他的胡子,笑着打趣。
裴洚云拿起筷子,刚吃两口,目光就和饭桌上的二人对视起来。
“掌柜的,我们这桌的东西帮我们送上去!银子放这里了!”
一锭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元扔在桌上,不远处靠窗的几人,默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