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墙上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偶尔搭下一缕蛛丝,风过,晃荡不安。

卢善战确实在冷宫里待了很久。

他手里拿着裴然钦赐的宝剑。可面对临芒,旷世难寻的宝剑,却几次三番掉在地上。

剑又一次落地,临芒扯了下唇。

“老奴还未恭喜卢将军,飞黄腾达。”

卢善战哽咽着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他又一次弯下腰,拾起剑柄。

士兵许是看出什么,松开临芒,齐齐退远三米。

“临大人。”

星光下,身着铠甲的卢善战,朝地上的太监拱手:“各为其主,时至今日,已无环旋。”

句句属实的实情,可卢善战低着的头下,眼眶通红。

“当然。”临芒泰然自若地点头,拍拍屁股站起身。

他同样拱手作揖。

“老奴这一程,能由您卢将军送,了无遗憾。”

卢善战的肩膀忍不住抽动起来,眼泪决堤,他背过身。

到今天,他都不曾忘却十九岁的自己,第一次上朝启奏。

因为不会说官话,结结巴巴地混杂着方言,惹得满朝文武笑话。

朝堂上禁止动武,可他是个武将,又没文化。被迫承受着文官们的鄙夷、不屑。

唾沫快把他淹死之际,是临芒。

用短短三句话,抚平老皇帝不悦,还让满朝文武效仿他的奏章。

“呀!!!!”

声嘶力竭地吼声从背后传来,不远处的士兵,只见临芒从袖口中拔出尖刀,直刺向卢善战的背后……

听到喊声的刹那,卢善战的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快。

反手一刺。

看着鲜血从临芒的腹部流出,他握着剑柄,整个人傻在原地。

“武将,本该如此……”

临芒笑着说。

他刺向卢善战的刀,不曾开封。戳在铠甲上,犹如指甲划木般,不痛不痒。

刀坠地,卢善战急忙揽住他。

临芒口中鲜血淋漓,他抬眸,昏花的眼珠,眸亮的望着墙上潜伏的暗卫。

“圣旨……留着,保命……”

卢善战还未反应过来其中关窍,下一瞬,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

临芒就此断气,而尸首,他也没有送行的资格。

······

玉玺总算是到裴然手里,他如释重负之余,听闻还有份圣旨,于是召来人问起去向。

“臣妾烧了。”

秦兰羲端坐在书房中,拿着茶杯,一下下吹着上头热气。

“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到臣妾念了,老皇帝以为裴洚云死了,册封督府二少爷为亲王,葬入皇陵。”

“葬入皇陵?”

裴然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眼神飘忽不定:“怎么会是葬入皇陵……”

茶杯比宫外的不知好多少倍,夏日炎炎,摸上去却触手生凉。

秦兰羲捧在手心,“臣妾也觉得这份荣誉有些高了。”

“皇上已封森王,他又是公爵。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没比他裴洚云官更高的人了。”

若再有这份圣旨公诸于世,裴然本来逐渐稳固的皇位,又会再生波澜。

他抬起头,“让下面的人把嘴闭好。”

金桥拱手:“是。”

“没事臣妾先走了。”

秦兰羲没行礼便离去,裴然抬眸,只见桌上的茶碟中空无一物。

金桥刚想拦住她,却被裴然笑着挥手挡回。

直到秦兰羲的身影彻底消失,金桥上前,服侍裴然就寝。

“皇上,您相信娘娘说的话吗?”

“哪一句?”

“娘娘说圣旨烧了,但是暗卫传来的意思,是圣旨一直在娘娘身上。”

金桥替他铺好被子,裴然净过手和脸躺上床。帷帐落下,金桥只听里面传来轻轻的一句 ……

“不重要,她回来就好。”

······

坤宁宫内,卢善战在屋内等候已久,看到秦兰羲抱着个杯子回来,他不明所以地瞧了两眼。

“何事?”

外头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已然三更半,再过半更天官员们就要上朝。

屋内众人都已然累极,秦兰羲挥手,宫人们马不停蹄地朝外走。

“临芒死前告诉臣,圣旨可以保命。”

一句话,让犯困的秦兰羲和裴洚云都是一震。

“你说什么?”

见方草诧异地望着卢善战,秦兰羲急忙掏出藏在腰间的木盒。

她拿下烛火,又让方草去妆台上拿来眉刀。

“没有夹层。”

圣旨被仔仔细细地查了个遍,秦兰羲若有所思地望向卢善战。

“别是他信口胡诌的吧。”

她自然相信他,但对于临芒的用心,却很是怀疑。

谁会在临死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还是留给效忠裴然的人?

这不是摆明告诉他,裴洚云能谋权篡位吗。

秦兰羲又读了一遍圣旨,撑着下巴:“若论尊卑,韶乐公主的儿子,确实更能让百官信服。”

但这不是决定皇位的东西。

何况老皇帝写这份圣旨的时候,是以为裴洚云也死了。既如此,又怎会有保命一说?

“临芒是老皇帝在潜邸就陪着的人。”裴洚云思索着,“许是看江山易主,他心有不平,故而想借卢将军的手,引起朝堂内乱?”

“方草所言很有道理。”

秦兰羲认同地点头,收起圣旨放回木盒:“森王一个残废,想坐上皇位,还得坐稳的难度,根本不亚于裴然。”

皇室继位首先是正统的皇子,之后才是王爷,再之后才轮到宗亲。

裴洚云的身份很尴尬。

他距离王爷差一些,但确实是正统宗亲。

卢善战自然明白这一层,脸色却很是纠结。

“可是临芒将此事告诉臣……臣以为,他不会胡编乱造,必然有更深层的缘故。”

裴洚云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他不明白,一份圣旨而已,为何卢善战似乎很是执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不惯裴然,想扶持别人当皇帝。

秦兰羲皱眉:“那能是什么?”

桌上摆着被她拿下的烛台,蜡滴在紫檀木上,温润至极。

“此事臣暂且也无头绪,罢了。”卢善战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报,“臣还有一事想禀告。”

裴洚云瞥向秦兰羲手里的字条,眼睛眯起。

“张湖?”

秦兰羲不解地抬眸,又看向密报:“他的编制不在宫中,在城防有什么问题?”

扬州大战,他们都是有功之臣。

卢善战是秦兰羲带回的,又曾任扬州地方官,份量自不用多说。

张湖从前也是大司马的人,城防统领对于他校尉的身份,如今抬一抬,也很正常。

“娘娘可还记得张集?”

“自然记得。”

昨日才见过。

“那日扬州,众人围了您的院子质问您,张集自觉不适合在场离开。是张湖,主动提出去送的。”

秦兰羲颔首,“本宫记得。”

不仅如此,她当时也疑惑了下。

但众人的质问,在那个关头,才是她更急需解决的问题。

“臣按照您的命令,出去找回张集时,他非但没走,二人还有说有笑。”

那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但这件事却一直在卢善战的心里环绕。

“按道理说,张集和张湖二人本不该有这样的交集,或者说,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相处。”

“虽然逢场作戏未尝不可,但臣对张湖还是颇为熟悉。除非是他关系很好的人,否则他不会谈及自己的过往。”

秦兰羲当时不知森王目的为何,和张集也是属于彼此试探。

利益的合作关系,自然称不上朋友。

反而应该处处提防才是。

望着字条在她手中,被火烛引燃落为灰烬……

裴洚云心中打鼓。

从前做长森时,张集随他去到军营,之中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关系要好。

若是她详查……

裴洚云不安地抬眸,只见桌前的女人神色淡淡。

“裴然离开扬州的事情,是他们散播的?”

“是。”

“张湖和张集,一早便互相认识?”

她能猜到这层,无论是裴洚云还是卢善战,都很诧异。

“是。”

“张湖和森王合作,是想独揽军功?”

“是。”

他的目的,被她轻而易举地揭开。

裴洚云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藏在袖口中的手,忍不住攥紧。

“其实这很正常。”

秦兰羲平静的声音下,手却跟恶作剧似的,将灰烬按在滴落的蜡油上。

白色和黑色沦为一体,变成灰色。

“人和人之间的合作,只是一种关系,这不影响双方抢夺利益。”

她对于这样的事情很习惯。

听她这么说,反倒是卢善战有些错愕:“那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不必再查?”

“后宫,不得干政。”

一句话,令裴洚云彻底放下心。

只见秦兰羲吹开手上的灰尘,似乎觉得还是不干净,拍拍站起身:“以后这样的事情,你给皇上报就好。军情,他该烦一烦。”

“是。”

望着秦兰羲打哈欠走到屏风后的身影,卢善战在原地望着桌上的圣旨,踌躇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