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妈妈怀疑长森，不，二少爷时，小人就已经打听过他与兰羲姑娘的关系。”
荣安将章雅茹拉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她斟了壶茶。
“听厨房师傅说，之前二少爷断指缝伤时，曾抓着兰羲姑娘的衣摆不肯让她离开。”
“兰羲姑娘甩开不说，还说让他自己忍一忍。”
章雅茹接过茶杯，轻声道：“那是在我和她说之后。”
那时秦兰羲本为他的断指四处奔波，在她提点男女有别之后，便对裴洚云冷淡许多。
如今想来，她若是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管她的话。可她听了，很明显是不知情的。
荣安抱着热气腾腾的茶壶，“现如今要紧的是，若这位二少爷当真要复仇，成功还好说。若是不成，那我们楚馆私自窝藏的，可就是杀人犯啊！”
没人会把督府的人当傻子，也没人会认为一个被金尊玉贵养大，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多高明的手段。
“既然兰羲不知道，那我们也装作不知。”
章雅茹放下茶杯，“荣安你记住，楚馆之后只有药王长森，绝没有督府二少爷。”
虽不知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荣安相信她的本事，当即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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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雅茹从楼上下来时，底下的歌舞正连绵不绝，可楚馆内却无一人瞧着台上。
她顺着众人目光望去，两只细白的手臂托着巨大的酒缸底，将抱缸人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酒缸旁站着的好像是子园姑娘，那抱缸的…….”
“都傻站着干嘛！”章雅茹忙不迭地开口，“赶紧去两个人帮帮兰羲！”
“你这胳膊。”
一众小厮帮二人将东西拿走，李子园空出手来便捏了上去，“这力气，牛都比不上。”
章雅茹走近时，她正打趣着秦兰羲，可谁知下一秒。方才还抱着酒缸游刃有余的人，直接醉倒在她怀里。
李子园忍不住拿出帕子挡脸，可肩膀的抖动却出卖了她的笑意。
没和秦兰羲喝过酒的人，绝对不知道什么叫酒里乾坤大。
秦兰羲醉酒三大特点。
其一，热爱一切吃力气的事物。
其二，用完力气就倒。
其三，会吐。
“咦——”
呕吐物自上而下的滑落，四楼到三楼无一幸免。在场众人纷纷捏起鼻子，惹得满楼嫌弃。
等到秦兰羲被人搀着上到五楼，裴洚云第一时间接过人。章雅茹许久未见他，这一见倒是十分吃惊。
从前堪到她肩膀的小矮子，如今章雅茹都得仰头看他。
裴洚云毫不费力地将人抱起，李子园紧跟而上：“走错了小子！她屋在这儿！”
裴洚云推门的动作一顿。
见他险些将秦兰羲抱回自己屋里。李子园好笑道：“还好我提醒你了，否则你就将她抱回自己屋里了。”
裴洚云一双鹰眼盯着她半响，一言不发地推开自己屋门。
“砰！”
被拒之门外的李子园：“？”
这一幕，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子，我都说你走错了！你怎么还抱进去了？”
李子园急忙抬手推门，谁知里头竟已上了锁：“你什么意思啊！快把兰羲抱回她屋里啊！”
“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踹了啊！三、二……”
章雅茹望着一点没眼力见儿的李子园直扶额，“荣安。”
“是。”
荣安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李子园抱起，章雅茹紧接连推带哄地将人拉走。
······
原本甘松香席卷的屋子，被秦兰羲的酒味盖了个严严实实。
地上罩着的炭火时不时爆开火花，秦兰羲突然坐起，将给她擦脸的裴洚云惊了下。
他撤回手，人却没离开她身畔：“姐姐？”
她依旧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裴洚云又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却都没有回应。于是他伸手搂住她的肩，想让她躺下舒服点。
像是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秦兰羲一把拍开。
见她皱着眉头，满脸难受。裴洚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坐在床边观察着，不一会儿就听到她起伏稳定的鼾声。
他不理解酒醉之人，越是躺着越想吐的感受。几次想让她躺下，不是被打就是被踹。
最后一次他下定决心，力气用得大了点。经过秦兰羲训练的身体下意识地认为有危险，一个反手制住……
天旋地转间，他闻到很重的梅香。
定睛时，她的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杀伐。
裴洚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仿佛看到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犹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水井。
漆黑、冰冷、吞噬……
“是你啊。”
看清脸的瞬间秦兰羲神经骤然松懈，她不用再强撑着眼皮，一个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不过半柱香，床上再度鼾声如雷。
那句软绵绵的“是你啊”，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