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将宋南枝给打回了现实,没有人关心她,她的亲人依旧如此。
她含着眼泪,在所有人讥讽和嘲笑的注视下,慢慢走到云秋秋面前。
“对…”
“对!你没做错!”沈晚晚走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腰。
她对上宋南枝疑惑的眼神,歪头,头上的发簪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吖?”
“王妃,小女让云小姐不开心了,小女要去道歉。”宋南枝眼睛里溢出了泪光。
这样柔弱的话,放在别人嘴里就是茶言茶语。
但被小可怜说出来就更加可怜了。
沈晚晚蹙起眉头,不满地说:“什么东西呀,不开心就不开心,本宫问你,你开心吗?”
宋南枝摇摇头。
沈晚晚再问:“你不开心,谁给你道歉了吗?”
宋南枝又摇摇头。
沈晚晚打了个响指,说:“对啊,你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取悦自己,才是硬道理。”
取悦自己?
宋南枝眼睛里浮现迷茫,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一时间难以理解。
冷夏也不懂,她小声地问:“主儿,什么是取…取悦自己?”
沈晚晚碎发被微风吹起,她眸光微闪道。
“做开心的事情,做以为对的事情。”
“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想,不对的事情不要做。”
“这就是取悦自己。”
短短三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思,取悦自己?真是个新颖的词,可,怎么才能取悦自己?
景成玉灵光一闪,拍手道。
“哦,懂了,我不想上朝,为了自己开心,就不用去了!”
百官:“!”他们的眼神亮了亮。
景崇也有点蠢蠢欲动。
“……”沈晚晚犀利点评道,“取悦自己,不是取关自己。”
还不想上朝,这不是找死吗?
沈意荷淡淡道:“这么有深意的话,他听不懂是正常的。”
景时墨目光一直跟随人儿。
他的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波澜,是啊,这么有深意的话。
晚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才会变得如此通透又洒脱,想罢,又朝沈长明瞪了一眼。
沈长明愣了一下,朝前面走了几步。
“王爷,微臣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呵,想想你对晚晚做过什么吧!本王会一点点替晚晚讨回来。”
“王爷…”沈长明浑身一颤。
王爷莫不是要替沈晚晚报仇?于恋死了,难道王爷想让他死?
不,不行,他必须想个办法。
宋士书无奈地看着墨王妃,卑微道:“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别为难下官了。”
他瞪了一眼女儿,真是不省心,到哪里都给他惹祸。
墨王妃岂是他们能招惹的人!?
沈晚晚仰起头,凤钗在月光下,闪烁了一下。
她声音宛如不远处的湖水,清澈又冷淡。
“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你们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但宋南枝,你的女儿,刚在湖里经历过生死,你不关心,却给了一巴掌。
难道,你嫌你女儿还不够绝望吗?”
宋南枝被人戳中了心窝子,缩在披风里,感受着最后一丝温暖。
她小声啜泣,小声地喊了一声。
“娘……”
人在难过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想要看到,藏在心底的人,那是唯一的依靠,也是活着的希望。
宋士书脸色变成了猪肝红。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教训,对方还是墨王妃,他无能为力。
“王妃娘娘,她不想活了自己跳下去,却连累云小姐不开心,这就是错。”
宋南枝摇摇头。
她悲痛地说不出话。
白衡抱拳道:“宋大人,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宋小姐是被人抛下去的,不是自己跳下去的。”
此话说完。
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云秋秋等人,但都没有一个人为了宋南枝说话。
陈南夏看不惯,淡淡道。
“方才,在大殿里,我就看到云小姐伸出脚绊了宋小姐,两个人似乎有仇,所以,把宋小姐扔进湖里,至少有两个人。”
她目光扫过云秋秋几人,异常冷冽。
景成玉点头道:“南夏说的对。”
云秋秋避开目光,反驳道:“这些都是陈小姐的猜测以及太子的不三思后的支持,根本不成立,杀人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陈小姐这样的女子才能做出。
我们都是大家闺秀,言谈举止极佳,陈小姐莫要以自己的经历来揣测我等。”
其他贵女也忙点头道:“就是就是。”
沈晚晚挡在陈南夏面前,握起拳头说:“还敢说没有,你们不仅一次杀过宋南枝,还杀过她无数次!”
md!跳梁小丑,看她开怼!
云秋秋噗嗤一笑,她指着旁边的女人说:“您可别误会人,宋南枝还好好站在这里呢。”
沈晚晚深吸一口气,眼底浮现万千星子,深邃又浩瀚。
她上前一步。
“眼神之利,言语之刃,不都是杀人的利器吗?”
云秋秋被吓到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额头渗出汗水。
“你…你…你什么意思…”
“皇嫂,这么深奥,她们根本就听不懂,说简单点呗。”景成玉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
沈晚晚恍惚了一下。
不会是太子听不懂吧?她难得这么文艺,还要翻译成简单的?
她轻咳一声,继续道。
“你们从接近宋南枝的那一刻,眼睛里的嘲笑,击破她算不上太坚硬的外壳,嘴里肮脏的话犹如利箭刀刀入心,威胁、殴打将她的精神世界慢慢击溃。
而如今,她不过是与白衡接触了一会儿,你们就开始造黄谣,你在说她低贱时,何尝不是在骂你自己?可曾记得,你也是一个女子。
你们狠狠将她抛进水里,嗤笑、看戏,最后一根稻草被你们毁掉,她为何不挣扎,不上岸,因为她觉得你们比索命恶鬼还要可怕。”
景时墨眼睛里浮现出心疼之色。
“晚晚,别气,不开心直接杀了。”
“我不想杀人。”沈晚晚低着头,她轻轻抿嘴,深吸一口气,随之,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抱歉,失控了。”
她的性子很柔,但绝非会被人拿捏。
今晚,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凶手肆无忌惮行凶,看客的麻木和事不关己,在这个充满着规矩礼仪的朝代,女子更为弱小,更为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