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佛语有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佛骨舍利同尔等无缘.......”他虚笑了几声,随后一挥衣袖,从袖口中抖出了几十件法宝,正是临行前从凤族族长手中讨要的宝贝,专门拿来做人情。
五百罗汉面露遗憾之色,不过大多都懂得见好就收,切忌贪得无厌。
几名和尚打头,先行来到了法宝前方,看着地上琳琅满目的宝物......虽比不上佛骨舍利那等圣物,但也不俗,拿这样的好东西当做报酬,想来此事有些难度,众人慎重考虑过后,并没有着急挑选宝物,反而先问了三个问题:
“此行,为助阵还是参与?”
“此行,为哪一方主导?”
“此行,可否凶险?”
谢行止右手拨动佛珠,一一耐心解释,“仙魔之战,自由天族主导,尔等要听从天庭调派,同天族联手对付魔渊十大魔王,至于凶险程度,贫僧不好下定论!”
他顿了顿,沉吟了半晌,神色老持稳重,接着解释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若发生凶险,天族定会保护你们先行撤离。”
“或者尔等见状不妙,自可以抛弃同伴,逃回大西天。”大西天与蓬莱仙境不同,大西天的罗汉断绝六欲,无情无爱,肉体凡心通通换做了七巧琉璃心,听着玄乎,其实就是一颗冷冰冰的水晶石头,再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十分现实,所以这仙魔战场中的利弊要害一定要同他们解释清楚。
先讲好,后不脑,再者,此话也是告知凤九卿,大西天能帮,但帮不了大忙,若他们四人能战胜魔主,大西天便能联合天族长老控制魔尊,若他们四人败了,那大西天的罗汉定然溜得比谁都快。
谢行止分析利弊,当着众人的面做保证,五百罗汉不再有后顾之忧,脸上纷纷挂上了一抹慈祥温和的笑容,将地上的法宝全部收走,一件都没有留下。
此行的目的,算是圆满了,谢行止拉着凤九卿起身,同大西天约定好了日期,告辞离去。
两人在飞回天界的途中,凤九卿目光复杂的看着谢行止,心中频频叹息,“我还以为,大西天......”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着佛子的面腹诽大西天总归不好,况且现在变成了盟友。
谢行止一脸不在乎的轻笑了一声,目光凝视着凤九卿的双眼,“你是不是觉着,大西天同凡间的广化寺一样,师傅慈爱,师兄弟亲如手足?”
凤九卿点了点头,她心中正是这么想的,况且佛教经书总是歌颂佛的伟大,如何救苦救难,普度众生,谢行止又这般的善良,慈祥,悲悯苍生,以至于让她觉着,大西天的和尚都一模一样,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这番想法只对了一半,谢行止目光如炬,同后者问道:“公主今日见过了大西天的所有僧人,可曾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凤九卿惊讶了一声,挑了挑眉毛,没什么特别的......若说特别,那就是特别势力,见钱眼开,都不曾问一句关于魔渊的事情,也不曾感慨一声关于三界的磨难,铁石心肠,像一群冷血动物,当然,此话她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只能在心中想想。
知卿者莫若止,一看前者这皱眉无语的神色,谢行止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当下提醒,“一千人中,有二百多人身着白色僧服,另外八百人身着黄色僧服。”
原来是说这个......凤九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可衣裳的不同,又是什么特别之处?“莫非衣裳的颜色,代表着修为等级?”
“不,小僧今日拿出了二十八件法宝,二十八件法宝都被罗汉收了去,这拿走法宝的二十八人便是天族的帮手。”
“但这些帮手,着实有些墙头草的意思.......”
“必要时刻,还得看那些白衣和尚!!!”
这......大西天内部也有帮派之争?黄衣为一派,白衣为一派?“黄衣无情,白衣行善?”若是这样,干脆将法宝给白衣和尚多好,反正黄衣和尚也不出力。
“公主这般说,也没错。”
“你可以将黄衣僧人当做修身派,他们坚守着大西天,主修无情道,所以无情无义,也并非贪财......”
“你也知,大西天土地贫瘠,没有任何诞生天地灵宝的神物,他们只能想法子换些法宝,增强修为,以求修成最高境界,抵达极乐!”
“白衣和尚则主修佛法,负责传播教义,叫做修心派......”说到此处,谢行止闷声一笑,“所以,我们见众生,知苦难,自然悲悯苍生、普渡苍生。”
凤九卿聪明伶俐,一点就通,对于谢行止的做法,心下哑然失笑,“所以不用给白衣和尚好处,他们也会来帮忙,你是一份宝物,叫了两波帮手啊。”这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不错,这些法宝留着也无用,若能多换些人手来,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者,若是天族败了,白衣和尚自然会出面,保护天族一起撤退。”再不甚也能念几遍超度经,帮助他们投胎转世,总之,天族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白衣僧人。
两人请到了不少帮手,而另一头,麒麟昊在短短几日内走遍了四海水族,成功的借到了水族之宝,并且邀请了不少水族高手,一同讨伐魔主,至于龙辰,他并没有去请山神,山神虽带一个神字,但实力还不如上仙,也不拉他们搅这趟浑水了。
魔后寝殿,三人围做一桌,一女两男,女子正是馨儿,至于两名男子,一人是从天族回来的凤宝宝,另一人,正是龙辰。
龙辰心中并不喜欢馨儿,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但他为了凤九卿,必须要同这妖女见上一面!
馨儿面色有些紧张,观察着凤宝宝的一举一动,小声问道:“怎么样,他想起来了吗?”
龙辰看了眼凤宝宝,沉默了良久,眼底暗淡,眉眼染上一抹伤感,“我同凤宝宝虽不是一族之人,但我也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就如他的兄长一般......”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双手交叠搁在木桌上,眼中带着真情实意,话语有些苦涩,“你是卿儿的朋友,我不想瞒你。”
“他......”说到他的时候,馨儿急忙发出了一声呵斥,“不!!!”一个不字,打断了龙辰接下来的话,她眼底的期盼通通化作了惊慌失措,像是知道龙辰会说什么,可一但说出口,她心中的美好幻想,美好期望会在刹那间崩塌,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龙辰的眼眸接连闪烁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小算计,虚情假意的出声安慰,“我知道,他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可我必须同你说清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直活在欺骗之中。”
“欺骗?”馨儿喃喃出声,绝望如洪水淹没了心头,任由眼角慢慢泛红,欺骗什么?
“魔主根本没想过复活凤宝宝,复活仙族要耗费巨大的能力,魔主不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损耗自己的力量,他一直在欺骗你,眼前的凤宝宝,不过是魔主创造出来的傀儡,是一个没有感情血肉的魔仆......”
得知了答案,馨儿哭泣出声“不是这样的!!!”龙辰的话好似一记耳光,抽在她的脸上,打碎了她的自欺欺人。
她身体内的力气好似一瞬间消失,上半身趴扶在桌上,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如珠子,一颗颗滚落,啪嗒一声,砸在桌上,在寂静的寝室内,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响声,她早应该猜到了,不过是心中抱着一丝幻想,幻想凤宝宝能够恢复从前的模样,是她一直活在幻想中。
坐在一旁的凤宝宝,目不斜视,对两人的谈话无动于衷,不曾看到馨儿眼中的痛苦,也不曾看到龙辰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魔族。
凤宝宝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龙辰观察到了馨儿眼中的死意,心中没有泛起丝毫波澜,毕竟凤宝宝背叛天族早就该死,眼前的魔女也不该活着,既然有求死之意,那不如在死之前在发挥些价值......
他一拍桌子,神色转变的极快,恨恨的说道:“都怪卑鄙无耻的魔主,他亲眼龙向天同凤宝宝的躯体融合,又亲手将两人的魂魄打灭,他明明知道,凤宝宝已经被他亲手所杀,却还要假惺惺的演戏,我天族绝不会放过他......”发泄完毕,他又叹了口气,挫败无力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头上。、
可他的眼神,一直在观察着馨儿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龙辰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在刺激着馨儿即将濒临破碎的心,她绝望的摇了摇头,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活在谎言之中,魔主对她那么好,原来都是虚情假意,凤宝宝,是魔主亲手灭杀的。
“只是,他太强大了,凭我天界四族,根本无力灭杀他,如果......”
如果两个字,仿佛一根救命稻草,被馨儿牢牢的抓住,她擦干眼泪,眼底恨意滔天,“如果什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龙辰向来看不起她,凡间如此,天界亦是如此,今日来找她必定有所图,可她愿意被利用,只要能帮凤宝宝报仇雪恨。
龙辰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就在龙辰谋划着消灭魔主的大计时,天族姻缘殿前,凤九卿拉着谢行止的手,缓缓走入殿中!
“你带我来此处作甚?”谢行止眉眼温柔,心下猜到了七八分,可还是故作不知的询问道。
凤九卿早早的遣散了姻缘殿中的所有人,此刻也不用装矜持,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姻缘殿内,自然是求一份姻缘。”她同谢行止感情波折,说到底也只有相爱的过程,却没有相守的机会。
虽说上仙的婚事,不在天庭的管辖范围内,可她还是想要为自己,为谢行止,为他们两人谋取下一世的姻缘。
姻缘殿很大,可掌管姻缘的却是一株不起眼的树,树上结满了人形状的果实,果实脚底写着姓名,谢行止扫视了一眼,目露惊讶,因为那果实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红线,这些红线都是由树枝的藤条所化,叫做连理枝。
他走近观察,“王守义......”此人的果实上,居然缠绕着十根红线,红线另一端都捆绑着其他果实。
凤九卿轻笑一声,“这王守义倒是好福气,有十房夫人。”并且同每一个夫人都恩爱无比,家中和睦共处,因为红线坚韧并且散发着耀眼的红色光芒,如果缘分浅,或者有缘无分,那么红线就会比较暗淡,一碰便断。
“哎,那这两个果实?”他指着两枚缠绕红线的果实问向凤九卿,两枚果实中的红线相连,又不能说是相连,因为中间最为关键的部分,居然变作了白色透明的丝。
“这个比较特殊,两人的心中皆有彼此,却得不到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结局。”简单来说,就是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谢行止双手合十,念诵了一声佛号,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惋惜,此二人,又何尝不是凡间的谢行止和凤九卿,相爱一世,有缘无份。
佛家讲究因果循环,从不敢妄动他人的音,免得沾染果。
谢行止思虑再三后,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径直走上前去,将两人的红线牵扯到一块,绑了一个死结,满意一笑。
“对了,这果实属名属姓,依我观察,并没有天界仙啊......”他们二人又如何能同凡人一样,高高挂于姻缘树,结出连理枝。
对于此事,凤九卿早有准备,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颗没有姓名的果实,她坐在树下,将一枚交给谢行止,另一枚放在掌心,滴上了一滴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