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虽破,但根基尚在。”
“还请两位静下心来,将神魂全部沉入地底,看看能否找到阵法根源......”谢行止双手结印,闭上了眼睛,龙辰、凤九卿见状,紧随其后,全然相信前者的话。
就在龙辰刚准备放出神魂时,脑海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龙辰太子,还请稍等片刻,小僧有话对你说。”
龙辰眉头微微蹙起,在这紧要关头,有什么话不能提前说?出去说?非要在眼下说?让卿儿独自探入危险境地,他怎么能放心?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龙辰却立刻睁开了眼睛,目光不善的看向谢行止,这和尚鬼鬼祟祟的传音给他,证明所说之话,不能让凤九卿听到,他倒想看看,和尚卖什么关子,劝他放弃凤九卿?那是绝不可能的。
谢行止微笑着看着龙辰,并未着急开口,等到凤九卿的神魂全部沉入地底深渊时,这才怅然一叹,又无比慎重的传音问道:“你喜欢公主吗?”
等待他的是漫长的沉默,龙辰没有开口说话,但脸色逐渐变得冰冷,或许是见他一直盯着看,这才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故意在此处拖延时间。
谢行止面色不变,语气一贯的温柔平和,没有直接了当的回答,反而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喜欢到......可以为她牺牲性命吗?”
这和尚到底在搞什么?是想同他比深情?还是准备嘲讽他?
谢行止开始问第三遍,“你敢对天道发誓?愿为凤九卿豁出性命吗?”
接二连三的询问,将龙辰的耐心全部磨完,况且对于这个和尚,他向来没什么耐心,唇角勾起一抹讥笑,“发誓?我龙辰在卿儿渡劫那日,早已发过天道誓言,会用自己的命去护她,爱她。”
“你问此话?是想证明我对卿儿的感情,还是想考验我?”他发誓了又怎么样,谢行止会离开天界?离开凤九卿身边?
问题的答案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未等谢行止解释明白,两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凤九卿吸引过去,准确来说,应该是凤九卿额间的凤羽花,此乃凤族血脉自带的神花,旁人看了或许只有惊艳,但龙辰的目光从惊讶到迷茫又到后来的不可置信。
他死死盯着凤九卿的额间,脸色苍白喉头滚动,那些不明白,不清楚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并非是他想要的。
他的心尖仿佛被敲下了一记重锤,整个头脑都是发懵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龙辰嗤笑了一声,精气神好似被抽走,明明站着,却像泄了气的皮球,绝望又颓废。
“原来是这样啊?”他笑的可怜,所以,命定姻缘只是一场笑话?他的付出?终究只是付出?
自他年幼订婚时,心中便有了凤九卿的影子,父王总是同他说,他这辈子只能喜欢卿儿一人,这是天道许下的姻缘,若违反天道,会遭受惩罚,他将父王的告诫,牢牢记在心中,每日学习、修炼,总要同自己说一遍,喜欢的人,只能是凤九卿,久而久之,他便真的喜欢上了凤九卿,喜欢到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龙族一直以来守着一个秘密,只有修成上仙的龙子才会知晓,那便是精元,凤淼淼在镇魔塔中活了万年,因为龙向天将自己的精元给了她,可他不是龙向天,凤九卿也并非凤淼淼。
谢行止心中叹息,开口转移了话题,“小僧只相信你,也相信自己,在这世间中,唯独我们两人不想见她受到任何伤害!”
“那是自然!”龙辰的情绪转变十分快,前脚还在自嘲苦笑,后脚就变成了坚定从容,毫不犹豫的施展法术,将凤九卿额间的凤羽花隐藏去。
谢行止不是第一次见到凤九卿额间的神花,起先,他还以为这是凤族之人都具备的神印,直到后来,才从凤寒音的记忆中了解到,只有血脉纯正,接近神的人,才能生出凤羽花,这一份机缘是天界包括族长在内的众仙都没有的,这一份责任,也必须由她来扛。
魔渊外,众人静静等候,心中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谢行止能够破除阵法,阻止魔神降世。
但他们却不知道,谢行止并非破阵之人,他之所以将龙辰和凤九卿拉入其中,是知道凤九卿可以破阵,趁此机会,也可以告诉龙辰事实,而他作为凤九卿的挡箭牌,即便魔族追查,也会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即便天界还有叛徒,也只会对他下手。
这一份情谊,龙辰看的一清二楚,之前的不满也消除了许多,但唯独凤九卿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瞒着她。
“你们快看!”麒麟昊指着魔渊上方的天空,惊讶出声。
魔渊内的魔气,居然在消融?漆黑的苍穹逐渐露出了红光,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大喜,天地本是一片清明,但因魔主出世,造成血雨腥风,将苍穹染成红色,而这红色正是代表魔渊内的魔气消除,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凤九卿的神魂回归本体,笑容灿烂,“破除阵法的关键,竟然是地底埋藏着的魔物?”
“你们也感受到了,是不是?”她问向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僧感受到了那魔物的力量,和我们三人之力,终于破除魔物。”
凤九卿微喘着气,脸色苍白,显然是神魂消耗过度,但毫不怀疑谢行止的话,“是啊,那魔物的力量太过庞大,好在被诛魔大阵消耗了九成,才让我等有了机会。”
两人怕暴露真相,没有接上凤九卿的话,哪里是魔物,分明是魔神留下的魔元,不在一个层次内的仙人岂能感知的到?
“我们出去吧,阵法破除,天地恢复本色,想来魔族很快便会知晓。”
隐患解决,凤九卿带着天兵退去,麒麟昊并未着急走,挥舞着巨斧,将这魔渊直接劈成了两半,心满意足的追上了大队伍。
还未回到天界,龙族叛徒还未揪出,归墟内突然发生了异变,凤族族长化作本体,展开凤翼,愤怒的燎原之火一股脑涌向归墟,归墟内的空气被焚烧到变形,除了冰棺完好无缺,那些花草,建筑都被烧成了灰烬。
“卑鄙叛徒,给老夫出来!!!”凤族族长仰天长啸,胸腔中的怒意喷涌而出。
可归墟内,除了一具具冰棺,哪里有半个人影,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防御大阵没有半点异动的情况下,魔主躯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得到卿儿的捷报,只是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魔主躯体就不见了。
天兵将归墟围的水泄不通,谁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走魔主躯体?
“凤宝宝呢?”凤族族长厉喝一声。
“回禀族长,凤护卫也之前就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踪影?如何不见的,给本座仔细查明?”凤族族长额头青筋暴起,心中不愿意相信,凤宝宝是偷走那魔主躯体之人。
凤宝宝是长老之子,虽不如凤九卿那般受人宠爱,但也是众人合力带大的,再加上同凤九卿一起渡劫,成为上仙的身份,凤族族人十分信任他,也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的话。
凤宝宝说凤九卿让他回来守着归墟,凤族族长理所当然的给他安排了职务,让他看守归墟,龙何盗取冰棺后,凤族族长留了个心眼,将装载魔主躯体的冰棺换成了法宝,只有上仙之力才能够打开,可除了凤宝宝,剩余的天兵没有一人是上仙,也没有力量开启镇压魔主躯体的冰棺。
凤族族长宁愿相信是龙向天找上了天界,将凤宝宝一同带走,也不愿相信凤宝宝成了叛徒,他有什么理由?
就在魔主躯体消失后的半个月,凤九卿带着一众天兵返回了天界,还未来得及庆功,便听说了魔主躯体被盗一事,险些被气的怒火攻心。
“何人做的?”议事厅内,天界四族族人齐聚一堂,众人摇头沉默,一问三不知。
凤族族长看着凤九卿,“卿儿,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你让凤宝宝回来看守归墟的?”此事,十分重要。
凤族族长话音一落,凤九卿脸色难看,后退了一步,心中顿时了然,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出征前,我并未见过他,也并未让他回来守家!”
麒麟昊咋舌,“这下好了,金乌族、龙族、凤族都出了叛徒,就剩我麒麟一族,我还是先回去查查族内,免得又被偷家......”
“族长先莫动气,虽然失去了魔主躯体,但不代表天界会陷入危难!”
凤族族长看着谢行止,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者解释道:“我们成功破除了魔渊内的上古阵法,魔主只会是魔主,况且依我所料,那魔主之躯应该在上古魔族的手中,没有魔主之力,光有一个躯体,办不成大事。”
简而言之,魔主躯体落在谁人的手中都可,只要不落在龙向天的手中,他就无法使用魔主之力,那天族尚有周旋的余地。
龙向天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不是那么轻易能打败的,同样,上古魔族也不会归顺龙向天,魔族这场内斗,还未画上句号。
谢行止的解释,让众人松了口气,但并未减轻凤族族长心中的怒火和愧疚,凤族二长老,凤宝宝的生父,面色阴沉,手掌握的咯咯作响,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确定了自己的儿子叛变,这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转身离去,“诸位放心,我定会亲手解决这个叛徒。”
凡间南疆,馨儿缓缓睁开了眼睛,咳嗽了两声,捂着心口,双眼泛红的看着凤宝宝,喃喃出声,“我还活着?”
感受到自身的庞大力量,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话音凄厉,“你用什么救的我?是不是魔主躯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凤宝宝突然一把抱住了馨儿,心中的感情再也无法隐藏,轻轻拍着后者的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表明心意,“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舍不得让你死。”他知道,他是凤族的罪人,是叛徒。
在隐藏下去又有什么用,他放不下馨儿,在看见馨儿身体消融的那一刻,心如刀绞,他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
但只要魔主躯体不在龙向天手上,后者就没有办法变成魔神,他只是想救馨儿的命,只要馨儿好好的活着,他会回到族内认罪……
魔仆推开了屋门,“扑通!”一声跪在馨儿面前,低声哀求,“是属下告知公子,只有魔主躯体才能救主人的命,主人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排斥魔躯,公子为了你,甘愿背叛天族,属下恳求主人爱惜自己!!!”
馨儿哭的泣不成声,软倒在冯宝宝的怀中,眼里满是自责和悔恨,“都是我的错,我跟你一起回天界,将我镇压在魔塔中,魔主躯体就还在天界,他们就不会责罚你了……”
凤宝宝摸着馨儿的长发,笑的苍白:“说什么胡话,我好歹也是上仙,罪不至死,只不过会受些皮肉之痛而已,你要乖乖的,乖乖的活着。”这样,他才能死得其所。
凤宝宝放开馨儿,像是诀别,隐藏下眸子里的不舍,“你先养伤。”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他怕待的久了会不舍得走,他必须要回去,要给父亲还有族人一个交代。
馨儿泪眼婆娑,脚步娘腔一路追出去,直到被门槛绊倒,跌在地上,都未能留住凤宝宝的人,亲眼看着他飞入云端,而后直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
“主人?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馨儿冷笑一声,“如果真走了倒好。”省的她还要演戏,只可惜啊……
魔仆的脸上画着三个问号,还没等开口去问,便看见馨儿重新倒了下去,神色痛苦,凤宝宝也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