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毒巫没有说话,一脸阴恻恻的看着风报国,莫说是凤九卿的人,哪怕是他的小辈来了,敢为仇人说话,也要跟着倒霉。
馨儿扯了扯风报国的衣袖,示意他别闹了,毒巫连她的母亲都要害,更何况是旁人?
风报国哪能死心,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说道:“老祖宗,馨儿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我就是你半个重孙子,你就当为子孙积福,放过凤梧公主吧。”
馨儿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一脸诧异的看着风报国,他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说出这种话的?
南疆毒巫,看着馨儿的肚子,神色意味不明。
恰巧此时,凤九卿刚来到了寺庙殿外,她听着风报国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甩开步伐走进去,揪着风报国的耳朵,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厉声责骂道:“你还有没有骨气?”
风报国甩开了凤九卿的手,一脸愤愤不平,胸膛里燃烧着烈火,有骨气,他能屈居在南图当个和尚?有骨气,凤九卿的毒便能解?很显然,馨儿比她母亲的蛊术更高超,但毒巫为什么没有对馨儿下手,或许顾念着一丝亲情,他下跪,也是顾念着与凤九卿的亲情,并不觉着有什么错的地方。
凤九卿不想理他,摊开洁白如玉的手掌,目光冷冽:“事情办妥了,解药拿来吧。”
南疆毒巫虽然卑鄙无耻,心肠恶毒,好在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深深的看了眼凤九卿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了后者的手心上。
“还差一国。”他冷笑着说道。
这一国便是凤梧,凤梧皇室唯一的子嗣,便是凤九卿。
风报国与馨儿对视一眼,面色大变,既然斗不过,那就没骨气些好了,两人一同跪下,异口同声:“老祖宗。”南疆毒巫只想复仇,不惧生死,苟活了两百年,这个过程势必很痛苦,所以,他的决心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是任何人的性命威胁不了的。
馨儿只盼能用亲情打动他。
“求老祖宗放过凤梧公主,前人之错,不该殃及子嗣,凤梧公主对馨儿极好,对南疆包容,若凤九卿死了,南疆又该如何?你能杀死凤九卿,能杀光凤梧皇室之人,那凤梧的所有子民呢?”
凤九卿一死,天下必乱,凤梧国的子民会报仇,谢行止会报仇,受过公主恩惠的李恪,不也会放过南疆,毒巫想报仇没错,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死循环。
况且,馨儿抬头,“况且你的寿命......”她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书中记载,以身饲血虫,如凌迟之刑加身,但可延缓百年寿命,只是百年!南疆毒巫,生机已断,快要死了,他这般着急让凤九卿杀光明宣皇室,也证明寿命走到尽头。
南疆毒巫眼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显然馨儿之言说到他的心头上,沉默了许久,他哈哈一笑,“老夫的寿命......”他仔细的打量着馨儿,眼中难得露出了慈爱之色,仿佛再看一个传得自己衣钵的小辈一样,“老夫死了,控制你母亲的毒虫,也会跟着死。”
馨儿身体一颤,没有回答,她心中确实这么想的,她关心母亲,关心凤九卿,但不关心南疆毒巫,甚至觉着他死了,天下才会太平,眼下只是作戏。
南疆毒巫或许猜到了,但没有责怪,喘息了半晌,他看向凤九卿,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玉瓶上,冷笑一声开口:“谁说,我要杀她了?瓶中有两枚解药......”是啊,馨儿说的没错,凤九卿死了,南疆会遭遇灭门之祸,可让他放弃报仇,等他死了再说吧。
两人闻言,心下又生出了希望,可凤九卿,自始至终都面色平静,也不知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是强撑稳着心神?
但谁都没有料到后面还有一句话:“死是解脱,我要她,生不如死......”
“哈哈哈!!!”
风报国怒目圆睁,整个人从地上暴起,拳头攥紧,“毒巫,你敢?”他在此处,不容任何人伤害凤九卿,馨儿也不想认他这个祖宗了,右手放在了腰间的短笛上。
可用武,始终是下下策,攻心,才是上上计。
听着佛珠碰撞的清脆声响,三人一同转过头去,风报国与馨儿一脸难看,凤九卿平淡如水的面容慢慢碎裂,变得苍白如纸,心如刀搅,原来,这便是毒巫说的“生不如死。”
谢行止一身白衣,双手合十,踏入了寺庙。
他站在凤九卿身前,没有去看毒巫,也没有关心馨儿和风报国为什么会回来,只是看着凤九卿,似乎要一眼看穿她的心底。
谢行止面色平静,但这平静之下,蕴含着痛彻骨髓的失望,只有凤九卿能读懂的失望,他攥紧佛珠,亲口问道:“是你做的吗?”语气同往昔般那样温和,那样动听,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关切,可他这一语,像是一把刀,捅进了凤九卿的心窝里,要了她半条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谢行止能来此处,便证明他什么都知晓了,毒巫在得意的笑,笑凤九卿的心在泣血,笑他达成了目的,笑天下最完美,能为彼此付出性命的人,终于反目成仇,永世不可化解。
凤九卿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只不过,她在谢行止的性命和仇怨之间,选择了前者,唯一预料失误或许是真相大白的这一日,来的,太快了。
有什么可辩解的,没有,凤九卿闭上眼睛退后几步,若事情真到了不可反还的那一日,不如让这恨,当做谢行止活下去的动力。
她睁开眼睛,咽下心中的悲痛,像一尊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冷笑一声,“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早便清楚了不是吗?还怀疑什么?不错,都是我做的。”
“是我亲手吊死了四皇子,亲手给那幼儿喂了毒,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做的。”她掷地有声,不容他人质疑,一如既往,敢作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