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泽的加入,沈言总算走上了正常点的近路。
赶了半日路后,两人寻了处树荫小憩,沈言打开包裹,发现里面还有一些肉脯和点心。
他将水递给萧泽,却听对方开口说道,“秦渡走的应当是官道,不出意外我们明日申时前便可以赶到他下一处休息的驿站。”
此刻沈言已恢复他原来的样子,见他垂着眸一副恹恹的表情,萧泽关切道,“怎么,胳膊上的划伤又疼了吗?我再去寻些药草。”
沈言忙拉住萧泽,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不是,就......我不怎么骑马,这两日磨得大腿内侧有点难受。”
说完,他呵呵两声掩饰尴尬。
萧泽自责道,“怪我出门太急,早知便带些金疮药,你再忍耐几个时辰,等上了官道,届时寻处小镇找个医馆。”
两人安静下来,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风自身后而来,吹起萧泽别于耳后的碎发,他没去理,只压低声音唤了一声:“沈言。”
沈言正嚼着肉干的动作一顿,这么久了,除了秦渡喊了他两次,还是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看向萧泽,发现萧泽正看着前方的树林,喃喃道,“你想回去吗?”
至于回去哪里,虽没说透,但两人心照不宣。
沈言将嘴里的肉干嚼烂咽下后,才轻轻笑道,“自然是想回去的。”
萧泽转过头,眼眸温柔声音却有些伤感,“如此看来,你原来生活的地方定然是十分美好的。”
美好吗?
沈言也不知道好不好,权衡利弊,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优劣点。
“我想回去是因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在那里。”
树林中突然传来一只鸟雀的叫声,委婉动听,好似在对着心仪的鸟儿歌唱。
片刻后,戛然而止。
“我与你口中的那个阿泽,很像吗?”
萧泽的声音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润,即便是炎炎夏日,也给听者一种温和的舒适感。
沈言想过萧泽可能某一日会问他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在这等场合,只有两人的荒郊野外,这令他根本无处遁形,只能迎面回复。
他抬手挠了挠头,声音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实不相瞒,几乎一模一样。抱歉,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萧泽温和地摇了摇头,沈言看向他,发现这人真的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温柔。
他说:“不,我感谢这个‘一模一样’,至少是它让我能与你有了相识的可能。”
沈言顿时心中畅快,想到他这个身体的身份,他一脸认真道,
“阿泽,若有一日你发现我有了别的身份,无论发生什么,那可能都不是我自己的意愿。那时候,可能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我,能不能拜托你信我一次。”
“好。”
正当两人相互笑着对视时,一支利箭嗖得一下飞过来,大半截箭身已插入两人面前的地面。
萧泽全身防备,拉起沈言将其挡在自己身后,随后眼神凌厉地扫向方才箭飞来的方向。
马蹄缓慢的踢踏声响起,一棕色骏马自浓密的林中走出,马上坐着一年轻男子,而他手中正拿着一把长弓。
可沈言却第一时间看到了他腰上的那把弯刀,陌生的记忆突然开始冲撞他的大脑。
【喂,小崽子,会玩刀吗?】
【怎么还瞪人呢?过来,今日起哥哥教你怎么杀人。】
沈言抬手捂住刺痛的头部,这是原主的记忆!
“萍水相逢,这位兄台为何毫无缘由的挑衅!”
萧泽的呵斥声使沈言回了神,他这才将目光移到马上那人。
那男人长的不错,就是那双眼睛令沈言万分不适。
他认出了那人,就是那个易了容定制印章的中年人,也是杀了右相府上百口多人的疯子!
不是,谁家FLAG这么玩?
他这前一秒刚给萧泽说了,后一秒小世子的人便出现了?
棕马在不远处停下,吴越眼睛始终锁定在两人身上,他伸手从箭筒又抽出一支,搭上箭弦,随后慢慢抬起瞄准了正护在沈言身前的萧泽。
沈言目前还不知萧泽的武功如何,但总感觉不会是那疯子的对手,眼看着吴越拉满弓弦,他抬脚绕到萧泽面前,对着吴越皱眉吼道,
“不准伤他!”
萧泽警惕的视线从马上之人移到沈言的背影上,他有些迟疑道:“你认识?”
沈言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微微转头低声道,“记得,要相信我”。
说完又对着吴越再次吼道,“你先把箭放下!”
吴越眸底阴寒,却面展笑意,宛如满月的弓弦在他手中逐渐变成半月,之后将箭重新插回马背上的箭筒中。
他轻轻一夹马肚,令马儿走到沈言的面前,他微微倾身,笑着询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渡的事情自然不能暴露,沈言当下便胡编道,“在京都呆够了,我想到处转转。”
“只是转转?”
听到吴越那满是质疑的语气,沈言盯着他,感觉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生怕这人当着萧泽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你既已出来,那便跟我走吧。”
看着吴越伸过来的手,沈言回头看了眼皱眉的萧泽,随后轻咳一声,对吴越扯了个笑。
“吴大哥,我真的还有事要办,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行吗?”
说完,沈言便拉着萧泽冲到马边上疾呼,“快走!”
看着那两人急速远去的背影,吴越摇了摇头,冷声叹息。
“才三个月而已,小崽子非但将我忘了,竟还敢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跑了。”
说完,他阴寒的眸中闪过杀意。
他用力夹向马肚,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黑马疾驰,风自耳边呼呼而过,直吹的沈言额前的碎发都乱舞起来。
他坐在萧泽身后,一言不发。
萧泽控制着马匹,高喊了几声“驾”后,呼吸急促像身后之人询问道,“他究竟是何人?”
沈言搂住萧泽腰身的手臂一僵,皱眉道,“三言两语说不清,待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没过多久,沈言便发现身后那人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成年男子共骑一马,终究比不上一人一马跑得快。
“吁——”
萧泽突然勒紧马绳,由于惯性沈言直直撞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吃痛揉着鼻子探头向前看,身后传来追上之人放肆的笑声。
“方才我是不是忘了说,这条路的尽头便是悬崖。”
若不是打不过这人,沈言真想现在就上前给他一巴掌!
吴越翻身下马,他朝着两人而来,再一次对沈言伸出手,寒潭似有了温度,他勾着嘴角笑道,
“小崽子,过来。”
沈言脑子一嗡,老子一米八,你喊谁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