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偏执积累成魔，她的疯狂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她痛苦的攥着衣襟，哭的声嘶力竭。
可是，当末世降临，当她带着顾小山逃进堡垒，却又半点能力都没有触发的时候，结局似乎也早就注定。
她能护着顾小山到何时？
人老色衰无人再来，他们连口饭都没得吃。
到那时，是不是要顾小山走她的路。
一想到那些让人绝望的回忆，她竟然恨不得顾小山早就死了。
甚至死在末世之初。
那样，她还是那个温柔干净的妈妈，他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
再入地狱，他们又该如何相见。
顾白平静的站在她面前，没有安慰，也没有施救。
以他的能力，让她再活一段时间并不难。
可结局已定的事情，他不想多费口舌。
顾小山没了，柳眉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救与不救，没什么区别。
柳眉哭了好一会儿，力气似乎被彻底抽离，整个人瘫在血泊之中，没有去看顾白，面容显得异常安详。
“你说，小山会怪我吗？”
顾白微怔。
“怪你什么？”
柳眉扯了扯嘴角，“怪我太没用，没有早早的换来更多的饷票，给他买一副药。”
“如果他吃了，可能就不会死！”
“如果他不死……”
温柔的念叨戛然而止，她无力的勾了勾嘴角，很长很长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无声息。
顾白不是顾小山。
他无法在这种生离死别中产生共鸣的情感。
可是这副身体始终是顾小山的，
即便灵魂不是，身体还是给出了一种很悲伤的情绪。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柳眉，片刻后抬手，一团炙热的火焰瞬间将柳眉笼罩住，
她已经被那股力量侵袭，灰飞烟灭，是最好的安息。
“妈……妈！”
李娟嘶哑的喊着，奋力往这边爬，迫切的想抓住末世最后一根稻草。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变强的经历，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无助可怜的小女孩的状态，
眼看着柳眉化为灰飞，她又开始朝顾白伸手。
“小山，小山，妈已经认我做干女儿了，她说过，我一定会是你们顾家的儿媳妇，你不能不管我！”
她和柳眉的状态完全不同。
柳眉已经存了死心，可李娟，却迫切的想活。
顾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脸上和手臂上的鳞片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且，顾白发现，她体内的魔气竟然还在。
不同于四角兽身上纯度极高的魔气，她身上的魔气，更像是前世魔族最平常的那种。
“你身上的魔气，从何而来？”
李娟根本听不懂，她还以为顾白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变成吸血鬼的事情，忙将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和其他人一样。
她也是收到了脑海中声音的指引，一点一点失去理智。
从她的叙述中，顾白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常。
他也找不到任何救她的理由。
“既然你是顾家人，那就一起陪着他们吧！”
他抬手，正准备送她一程，忽然凭空一道漆黑的裂缝在眼前陡然划开，
强大的气息让顾白警惕后退，防御气罩瞬间释出。
凝神之间，一只黑漆漆的爪子从裂缝中伸出来，一把拽住李娟直接拖进了裂缝之中，
顾白没有去拦，只是飞速打出一道追踪法印，可在裂缝关闭的瞬间，那道法印竟然直接被弹了出来。
燃烧的黑色火焰，将法印的力量焚烧殆尽。
极阴极寒的冷，仿佛那火焰，来自于九幽地狱。
顾白感觉到体内气海的躁动。
不是以前渴求力量的躁动，而是害怕。
九幽魔典是魔族最高的功法，即便在这个世界，面对不同的异能，以及星辰殿的力量，它也都是亢奋的，
害怕，还是第一次。
那仿佛是一种很远古的血脉压制。
可在裂缝合并的瞬间，这种压制就又消失不见。
顾白迅速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的气海之中，源自于四角兽身上的黑气，竟然肆意的游动着。
没受任何影响。
除此之外，星辰神衍改造过的灵府，也异常的稳定，纯白的灵气追逐着那股黑气，
一黑一白，如天地初分的浊与清，异常和谐。
陈烈的尸体被顾白带回了东区安全局。
会议室内，齐斌面色异常凝重。
“顾局，陈烈和张蕊都死在东区，他们带来的人我们没有抓到，应该回去报信了。”
“监管处的人一定会大发雷霆，估计中央局都有可能惊动，”
“这件事，还需要您尽快拿个主意！”
林音对此却极为不屑。
“拿什么主意？是他们欺人太甚。那个张蕊从来东区以后就是奔着顾局来的，要不是她，东区那些流言也不会被炒的沸沸扬扬！”
“那个陈烈更不用说，教唆我们诛杀顾局，我看监管处是容不下顾局的能力，想方设法的就要除掉。”
“小白……”
一个眼刀陡然袭来。
林音闷哼一声，只觉胸口气血疯狂翻滚，刚刚愈合的内伤，再次崩裂。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艰难开口表达自己的立场，
“顾局，我始终站在您这一边，如果您要跟监管处和中央局干，那我义不容辞。”
顾白神色冰冷，眉宇之间的寒意，较之以前，更加的深浓。
仿佛从骨肉到血脉，整个人都没有温度。
会议室内气压很低。
林音表态了，酒鬼也附和了一声。
“顾局，我的命你救了好几次了，你做什么老鬼都支持。”
“听说浪人区现在也是您的天下，加上东区的人，干翻监管处也不是没胜算！”
众人各抒己见，主要还是表达立场。
顾白淡漠的坐在主位上，始终没有开口。
眼看气氛僵持，外面忽然响起嘈杂之声，很快楚然就带着不少人冲了进来。
东区的几个队长还有齐斌全都站到了顾白这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楚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火已经快冒到头顶了。
“顾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现在无比后悔把顾白招入麾下。
这哪里是受她管理，这尼玛天天给她惹事生非。
杀了钟森还不算，竟然又杀了一个陈烈。
再这样下去，监管处哪里还有人用！
顾白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
冷冷抬眸扫了过去，“陈烈和张蕊算计着要杀我的事情，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