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波及范围了吗?”
朱子辰站在一片废墟上,已经同林墨取得联系后,他们也开始着手于灾难的评估以及重建估算。
他身前,拿着资料的士兵敬了个礼,报告道:“波及范围初步判定在六公里到七公里之间,与城区距离相隔十五公里以上,再加上有超凡者的帮助,除却一些小波动外,市内并无明显感觉。”
“七公里吗?”朱子辰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远眺,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看不到一点色彩,全都被泥土覆没,天旋地转后,就连成山的树木都被淹没在其中。
他们站在还算平缓的土地上,感慨着交战双方的强大。
据说这还只是高空战斗产生的余波,若是双方在地面交战,那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南都市内,无论是后勤还是群众们,看到那消失的屏障,心中纷纷松了口气。
同时他们也清楚,他们应该是赢了。
自南都市遭遇魔神降临以来,超凡已经不再是秘密。
人们开始欢呼起来,互相拥抱着哭泣和欣喜。
处理局旁的书店内。
苏翠站在书架前,从中挑出一本《现代科技的发展与进步》,挪步坐到最后排的凳子上,揉了揉晦涩的眼皮。
旬邑跨进大门,看到墙上挂着的黑白面具,身子微顿,环视一圈,找到苏翠的身影,毫不客气的坐到她的身前,摘下白面具,露出其中成熟的大叔模样。
竟然还长得有模有样的。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枚漆黑的菱形水晶,在桌边随手一扔,就顺着苏翠滑了过去。
“果然不是自己的能力,用着就是不顺手。”旬邑一边埋怨着,一边扭了扭手臂,疏松筋骨。
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面具更是惨不忍睹,嘴角处完全破碎,整个面具被两道粗犷的裂纹贯穿,随时都要报废的感觉。
苏翠手指微动,漆黑水晶被她回收,眼睛都不抬翻看着书籍,道:“自讨苦吃怪得了谁。”
“用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印记的出现怎么可能不经过我等的商议。”
旬邑抓了抓头,“这么说,这件事完全就是恐惧魔神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苏翠没有再搭理他,自顾自的翻着书页。
旬邑咂了咂舌,忽然神色一动,眼前一亮,挑了挑眉道。
“对了对了。”
“我家宝贝女儿不错吧?”
“在你面前还能拿得动武器。”
“真是吓了我一跳。”
苏翠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他:“嗯,确实比你有用多了。”
“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你换了。”
旬邑拍了拍桌子,瞪大了眼睛:“喂喂喂,你们当初骗我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翠忽然正色道。
“龙景。”
听到这名字,旬邑身子微僵,打闹声消失不见。
苏翠语气淡淡:“你似乎很开心?”
旬邑...不,应该说龙景,苦笑一声。
“是啊,在知道这只是虚惊一场时,我确实开心得差点叫出来。”
虽说是开心,但不知为何,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龙景此时的声音和先前判若两人。
“不管你是为了这个国家开心,还是为你的女儿开心。”
“我劝诫你一句,没有意义的激动与欢喜,只会让你在将来更加苦痛。”
苏翠那极具危害的眸子直视龙景。
龙景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苏翠的意思。
“你曾经也是夏的子民,应当也能理解。”
“作为一个以民族和历史立国的国家,必然会带有强烈的家国情怀。”
“他们会为这个国家的兴盛感到欢喜,会为这个国家的衰落感到悲伤。”
“强大的凝聚力是他们久盛不衰的根本。”
“古往今来多少风骨埋葬其中,延续的是自古未变的信仰。”
“或许我终将成为刽子手一样的存在,但至少现在的我,还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可饶是他说出了这般感动的言语,苏翠的情绪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很抱歉,我还在世的那个年代,并没有体会到你所说的凝聚力。”
“实际上我能活到现在,都得多亏了这双眼睛。”
龙景嘴角一抽,那当然。
不知道多少年的活化石了,那个时候能有什么凝聚力才怪。
苏翠淡淡道:“我等不会因为喜恶偏心任何人,任何民族,任何国家。”
“在将来,你所说的凝聚力只会越来越薄弱。”
“个体的强大超越群体,是必然的发展与结果。”
听到这里,龙景眼神微凝。
“关于这件事,真不打算插手了吗?”
“我们不会干预人世的选择。”
龙景面色严肃:“可超凡的现世或许会让常世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哪怕没有仔细调查,只是经过路边,就能听到人们对于超凡的讨论。
而其中,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如果我也能成为超凡者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坏事。
但这也绝对算不上好事。
“这其实和现在人对于金钱和权力的追求是一个道理。”苏翠露出一抹微笑,“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世界的齿轮会继续转动,得以延续下去。”
龙景:“那输了呢?”
苏翠眸子微动:“不过自取灭亡。”
龙景语噎,陷入沉默。
苏翠垂下头去,随口道:“顺带提一句,恐惧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龙景神色一动:“你是说他还会进行标记?”
“可距离上一次才不过二十年。”
苏翠:“你现在知道才不过二十年了?”
“......”
龙景摆了摆手,“慌不择路,慌不择路。”
“这一次的事态你也看到了,对于恐惧的提议,其他人恐怕也不会阻拦。”
“情况只会比你说得更加严峻。”
龙景瞳孔微缩,“灵力大爆发。”
他额头溢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他嘴巴张开,想要再说什么时,苏翠打断了他。
“有人来了,你先离开吧。”
她的眼睛看向侧方的墙壁,好似能穿透它一样。
龙景咽回喉边的话,拾起桌上的破碎白面具,戴在脸上:
“...那旬邑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