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腊月二十八,大家从火车上下来。年边上的火车站格外的喧嚣与繁华。
卖各种各样东西的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了,知道政策开放了,却也不敢大胆的做生意,谁知道政策还会不会变?
不过这些天实在是太热闹了,躲躲藏藏,哪有光明正大来的生意多?
下了火车,王桂芬找了个地方坐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虽然买的是卧铺,但是没有买到下铺,上铺上下比较难。
王桂芬躺着非常不自在。加上又吵又难闻,实在是难受的很。
“再过两年应该就有飞机场了,到时候我们坐飞机回来都用不了一天。”唉,火车真的是太慢了。
25的上车,28的才下车。
拦了辆出租车,大家挤着上车,反正这时候还没有超载的说法,多挤一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只要挤得下就行。
吴晓芳也跟着回来了,却没打算回去准备去林晚绾这里过年。
这些年家里的日子不好过,父母的真面目也都暴露出来了。
隔三差五的就给自己写信,刚开始还是打感情牌,写信就是哭诉家里过的怎么难,自己一律不理会,就当没看见,渐渐的就开始了威胁自己,可惜自己现在又在乎什么呢?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些威胁对于自己来说一文不值,根本不值得自己在意。
有的时候人变得强大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可以威胁到自己,因为你所谓的那些把柄对于我来说不痛不痒。
你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只渺小的蚂蚁,我动一动脚就能踩死你,我会怕什么呢?
在父母为了老了之后有人养老而选择看着他们欺负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死心了。
那现在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当初选择的谁,现在去找谁呀。
以前自己想到这些可能会难过,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明明也才短短一年而已,自己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可能是因为自己见过了大世面吧。
“想什么呢?到了。”
林晚绾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人叫回神之后去后备箱把行李拿下来。
突然听到了一阵破口大骂声,“小贱蹄子!本事大了呀!老娘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一封不回。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还有没有这个家?”
这几个人原本是藏在院子的后面围墙处应该是听到了车的声音,赶紧出来查看,发现是他们要等的人之后立马冲了出来,破口大骂。
林晚绾理都没理,这些人拎着行李就进屋。
吴晓芳冷笑一声,“你们是谁?找我干什么?”
不咸不淡还鄙夷的语气激怒了对方,“吴晓芳,我是你妈!”中年妇女满脸沧桑,两鬓泛白,被气的像牛一样粗喘着气,跳着脚的骂。
吴晓芳淡淡的笑了一声,“需要我把断绝关系的文书拿出来给你们看一眼吗?人要脸,树要皮……”
未说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另外一个20来岁的女人用力的拉住了40多岁的妇女,“小妹,妈生你养你多难呀,你怎么能因为这一点事情就恨妈呢?你这是不孝啊。”
“不然呢?父不慈子为什么要孝?我是冤大头。我劝你们也别在我跟前讨嫌,把我弄烦了,说不定你们唯一的工作也没了呢。”
无辜一笑,抬腿就走。
“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
“小贱蹄子胆子大了,还敢跟你聊,我这样说话,信不信老娘去告你,告你不孝。”
“去吧,我真的好怕呀。”
砰的一声,院门被关上,几个人在门口骂了几句,根本没人搭理隔壁的邻居,像看猴一样出来看,气的跺脚就走。
“你们妹妹这是攀上高枝了,心气高了,都看不上我们这穷亲戚了。”
“看老娘不去告她!!!!”
老婆子一边走一边骂,剩下的孩子没一个人感觉到不对劲,纷纷点头附和。
歹竹能出好笋,也算是万幸吧。
院里
吴晓芳笑着,“好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乌鸦走了。”
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乖孩子,别在意她,坏人自有天收。”王桂芬咋舌,以前也不知道小芳娘竟然是这样不讲理又缺德的人。
以前也就是话里话外有点重男轻女。这年头说真的,重男轻女才是常态,不重男轻女的才是异类,自己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婶子,我不在意,在他们能写信问下乡的女儿要钱,要粮食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以前在家里倒是也没这么深的感触。
家里孩子多,本来就穷的要死,也没什么可以区别对待的地方。
能混口吃的已经是大幸。
“他们还写信问你要两三还是不是人了,那么一大群人还好意思问下乡的小女儿要粮食,我日他个仙人板板,不要脸。”
王桂芬以前就知道这姑娘在家里过得不好,但是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你还是住原来那个屋子,把东西都拿上去整理整理,那么长时间没回来住,估计也脏的不行了,打扫打扫。”
自己看了一圈院子,院子秃的不像话 ,满地都是乱跑的小兔崽子。
“我的老天爷把这兔子都抓出来呀,不然这院子还能看吗?”兔子这个东西繁殖的很快很快,现在有吃有喝,还没有天敌。拼命的生孩子,看着院子里起码有100多只。
看的真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