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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吉春以前相信和气生财,只有待人和善能招财进宝。

不过一次和李乐聊天,李乐说其实是只有生财了才能和气。后来越想越觉得李乐说的才是对的。

当面对一些阿猫阿狗时,和气只能被认为是你对侵犯的忍耐,从而别人会更变本加厉的试探你的底线,如果面对的是和你一样的层级的对象时,你的和气才能被理解为大度。

在这个餐桌上,当面对孙家兄弟俩时,一脸笑意的钱吉春,又想起这句话。

“按理说,咱们两边离得不远。尤其是老孙总,在陕北和蒙中这一片的煤炭行业里,那是多少年的老前辈了,生意做得大,为人也仗义,就是一直没机会聚一聚,原想着今天是个机会呢。”钱吉春端起酒杯笑道。

“你想见就见?”脑门中间有道沟的孙虎嘴角一撇,说了句。

“小虎!”孙龙听了,忙用胳膊肘捣了孙虎一下。

“嘿?”

“不好意思啊钱总,我弟弟这人,脾气有些冲,不太会说话,您见谅,见谅。”

“哈哈哈,都是这时候过来的,要是没点儿脾气,在这行里也站不住脚不是?”钱吉春依旧是笑,“来,两位,龙兄虎弟,初到贵宝地,代表万安敬你们一杯。”

“好说好说,希望咱们两家多亲多近。”孙龙捏起杯子,对着弟弟瞪了一眼,孙虎这才也拿起酒杯。

碰了杯,一口闷。

钱吉春点点头,“是得多联系多亲近。万安来这边,还要仰仗这边的朋友们帮忙,呵呵呵。”

“来了不知道先拜码头?”孙虎撂下杯子,嘀咕着。

“小虎?你能闭嘴?”

“不能。”

“你特么的.....”

钱吉春左右瞅瞅,眼珠一转,笑容不改,“是是是,早应该来和这边的朋友们,尤其是环亚这边通通气儿,是我们考虑不周,我自罚一杯。”

拿起酒,一杯倒满,仰头干了,冲两人亮了亮杯底。

“钱总客气,客气。”

“呵呵,一杯,哄小孩儿呢?”

“小虎,你给我出去。”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

“我特么.....”

“哎哎哎,对对对,小虎兄弟说的对,罚酒得三杯,得三杯,我这糊涂的。”钱吉春说完,又倒了两杯,干了。

接连四杯酒,脸上泛红的钱吉春冲孙虎说道,“咋样,小虎兄弟?”

“哼哼。”

“钱总,好酒量。”

“孙总哪里话。来来来,吃菜吃菜!”钱吉春招呼着,捏起筷子。

“孙总,不知道万安这次来昭盟,老孙总怎么说的?”

“做生意么,就是寻找商机,哪里有商机就去哪儿,你还能不让人来?”

“呵呵,老孙总大气。”

“可不,我爸在生意场上,可是懂规矩的。”孙虎“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一块骨头,“这啥羊排啊,又干又柴,哪来的厨子,会不会做。”

孙龙这次倒是没拦着,转头看向钱吉春,“钱总,倒也不是大气,是机会啊。”

“机会?怎么说?”

“我爸说了,你们万安,我们环亚,都是这一代名的大企业,要是两家能有个合作,就好了,这叫强强联合。”

“是是,强强联合。”钱吉春点点头,桌子底下,脚尖也开始一点一点。

“不过,还是你们万安手快啊。”

“手快?”

“可不,我们环亚就不如你们果断,这一步慢,步步慢,这么一个原本能拉上朋友们一起合作发财的机会,就到了你们万安一家的手里。钱总,佩服啊。”

“哟,您可别这么说,我们也是巧了,才碰到这次机会。”

“不能说巧,这是你们有远见,要不然,怎么不巧到我们头上呢?还是我们犹豫落后了啊。”孙龙胡子一挑,端起酒杯,“来,钱总,敬您一个,欢迎来到昭盟。”

“呵呵,感谢感谢。”

孙龙放下杯子,“不过,钱总。有个事儿我得提醒您。”

“诶,您说,您说。”

“来容易,可想在这儿站住脚不容易。”

“不容易?您是说.....”

“钱总,老话有说的,上什么山,打什么柴;进什么庙,念什么经,麟州有麟州的庙,昭盟有昭盟的经。两边看着离得近,可还是分属两个省区。”

“是是是,环境不同么,你得把关系走通,是这个意思吧?”钱吉春呵呵着,心说,磨叽半天,要说戏肉了?且听听,你们怎么念这个经。

“嗨,钱总老江湖,一说就明白。”

“哪有,吃亏吃的多了么。”

“大家都是吃亏上当过来的啊?”孙龙笑了笑,看了眼低头吃菜的孙虎,又说道,“不过,在这里,我们环亚的还是有些经验的。知道哪座庙得拜,哪道门得进,哪些人不能得罪,真遇到问题了,什么衙门能帮忙,什么人会坏事。”

“那是的啊,毕竟环亚在这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上上下下都得给点面子不是?”

“那是一点儿么?那是相当有面子。”孙虎忽然说了句。

“吃你的东西,又特么乱放什么屁。”孙龙抬脚踹了一下孙虎的凳子。

“我不放屁,就你特么屁话多,赶紧滴。”

钱吉春听了,心里直乐,这特么哪来的小玩意儿,真特么好玩儿。

“钱总,我弟就这个样,您别介意。”

“哪能呢。孙总,咱们接着说。你的意思是,咱们强强联合?”

“呵呵,钱总,考虑考虑?”

钱吉春咂咂嘴,“可我们已经开始到破产重整了啊。”

“钱总,我也懂法,这破产重整的第三方,可以是一家,也可以是几家,万安和我们环亚,要是能联合在这个布查矿项目上,别的不敢说,但以后在这里,顺风顺水四个字,还是当得的。您信不?”

“呵呵,信,我信。”钱吉春点点头,心说话,信你麻辣隔壁的麻辣烫,诶?吉省的麻辣烫是好吃啊。

“孙总,要不,你说个方案?我听听,咱们两家怎么合作?”

孙龙捏着酒杯转着圈,想了想,“我们环亚,搭你们万安的东风,肯定是您们为主,我们跟着能喝口汤就成。三成,怎么样?”

“三成?”钱吉春的笑容更盛,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多了吧?”

“三成,帮万安在这边立住脚。有环亚在,有些人就不敢伸手找麻烦,还能打通上层的关系,其实不算多吧。”

“孙总,实话说,这个布查矿的投资里,不止有万安,还有麟州能源,这是我们县里的公司。再说,就是万安,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没事儿,您尽可以回去商量,这边等等就是。”

“等?”

“对啊,你看,我刚在法院那边的一个老朋友给我说的,今天才下的通知,处理布查矿的法官这几天被安排去南方学习去了,估计得一个月,钱总,你说,他们怎么也得学习啊?”

孙龙拿出手机,摁开一个短信,递给钱吉春。

“可不嘛,学习才能进步么。”钱吉春瞧了眼手机,想起张凤鸾给自己说的,一时间低着头,摆弄起桌上的骨碟。

看到钱吉春不说话,孙龙笑了笑,拿起一旁的酒瓶,给孙虎倒上,“别光吃菜,喝点儿酒,茅子,别浪费了。”

“我稀罕这个?”

“别啊,人钱总的一片心意。”

“喝喝喝。”

“那个,孙总。”钱吉春抬起头。

“钱总,你说。”

“那个,就算三成吧,可这得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要是让环亚进来,这钱可.....”

“没问题啊,环亚有资金啊。您那边算好,给个数,我们环亚分期入股,五年之内缴清,怎么样?”

“啥意思?分期入股?”

“是啊,一分不少,说多少是多少,怎么样?”

听到这话,钱吉春脚指头都开始抠起鞋底,得,这特么想和以前孙义安那老王八蛋搞那些公家矿一样,来个空手套白狼啊。

“孙总,这么干,就有些.....”

“这个,不急,我们出价,你们还价,咱们好商好量不是?要不,您回去琢磨琢磨?”孙龙摸了摸胡子,一转头冲包间门外,“服务员,还有菜么?”

第一次见面,不咸不淡。

门口握手再见,看着钱吉春乐呵呵上了车走人,孙龙接过孙虎递来的烟嘬了口。

“哥,下面怎么办?我看这姓钱的,就这么打马虎眼。”

“放心,他不傻,无非就是想还价。老二,你这样,大后天,他那边要是还没回话,你这样......给加点儿火,催一催。”

“好!”

。。。。。。

呼市西北郊,呼和塔拉草原。说这个名字,好多人就会以为是蒙区万千个草原里的一个,可换个汉名,这里叫,敕勒川。

东起大黑河上游,西至昆都仑河,东西两百四十多公里,南北六十公里的一处草原。

地处华夏历史上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交汇处,敕勒川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历代长城修筑最密集的地方。

战国时,赵武灵王在敕勒川饲养放牧军马,学习胡服骑射。汉代称这里为“前套”,云中郡。鲜卑拓跋部在这里起步,建立了北魏政权。

到如今,这片位于敕勒川东部的草原,已经成了自然公园。

陆巡跟着一辆牧马人,沿着公园的一条小路,开进了一处挂着“博斯腾马术俱乐部”牌子的草场。

“嘭嘭嘭”三声车门响,李乐和阿斯楞,还有领路的包贵下了车。

李乐打量一眼停车场,都是各种硕大的越野车,从吉普到酷路泽,从悍马到霸道,最边上,还停着一辆马大姐心心念念的乌尼莫克U400改装成的房车,这年头还没放开,也不知道这车是咋进来的。

“走吧,他们几个早就到了,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了。”一身皮夹克皮裤,光头上顶着一只棒球帽的包贵走了过来。

“不是你昨晚喝的有点多?睡过头了?”李乐笑道。

“哪有,我哪想着闹钟没响?”

包贵一推李乐,往前面一溜长长的原木风的排房走去。

进了门,就有一个穿着红色蒙袍的姑娘迎上来,笑道,“小包总,您来了。”

“乌日娜,他们几个人呢?在马厩还是跑马场?”

“跑马场那边坐着呢。”

“成。这两位是贵客,你看着安排。”

姑娘早就看到李乐和阿斯楞两个壮汉,往日里的身高体壮的大叽霸小包总,在这两人身前,都显得娇小许多。

阿斯楞倒不奇怪,一看就是草原的汉子,彪悍粗犷,要是在老家科尔沁,肯定是各家女子争抢的对象。

至于李乐,真帅啊,还有这身板儿,啧啧啧。

“两位,你们自己带装备还是我们的?我们这里有美式、英式、传统蒙....”

“我什么都不用。”阿斯楞回道。

“46码的靴子来一双,其他随便。”

“这个?”姑娘看看包贵。

“阿哥不用就不用了,他,你还是备上吧。”

“呵呵,成。布总和白总他们几位在二号马场。”

三人溜溜达达,从排房后门穿过,走过一片围栏和马厩,到了标着“二号”的马场,远远就瞧见围栏边上的一张长桌围坐的男女里,有人起身冲这边挥手。

“宝贵儿,你怎么才来?昨晚又去哪个姑娘家串门了?”招手的是个瘦高,有着一张马脸和一头卷毛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去你的,我昨晚上和三姐一起陪李乐吃饭,老老实实回家睡觉了。”

包贵和这个男人拍了一下手。

一旁正抱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娃喂着香蕉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起身,也和包贵拍了一下手。

又抓起怀里女孩儿的手,冲包贵晃了晃,“朵儿,叫元宵舅舅!”

“滚!你特么.....”

“啪!”

包贵后脑勺忽然被扇了一巴掌,帽子飞了出去,露出光亮的脑袋。

“诶,谁打.....呃.....”

李乐扭头一看,一个和包雅尔长相七分相似,可更加辽阔宽广的女人,出现在包贵身后,

“当着孩子说脏话,抽你怎么滴?”

“呵呵呵,您抽,您抽。”包贵马上变了一副无赖的表情,凑到女人身前,低着脑袋。

“去去去,一边儿去。”

女人推开包贵,看向李乐,上下打量。

“你就是李乐?”

“是,我是。”

“我叫包惠尔,宝贵的二姐,你也叫二姐就成。”

“呵呵,二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