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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披了几分金色,洒落四处。

连木箱里的一些镶金之物,也因着这一份明亮,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李清瑶看着面前微微俯身的萧瑾寒,没有那股对赵叶林靠近时的厌恶,反倒是顺势想起了赵氏摊开他画像时的那张脸,笑得越发明媚。

“这么好笑?”

萧瑾寒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似是因她的揶揄沾染了几分愉悦,“若真是公主相看,难不成公主还会躲起来,思考与本世子合不合适?”

“躲起来,思考同你合不合适?”

李清瑶强迫自己收敛笑意,像是没听懂一般,重复了一句,带着浓浓的嫌弃。

“本公主可不会同一个手下败将在一起。”

“巧了,本世子也不愿同舞刀弄枪的女子日日处在一处,不过话说回来,李安乐,你最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萧瑾寒最后这句带了几分认真,让李清瑶忍不住想起前世大婚的场景,突然多了些心虚。

那赵叶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当她手下败将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李清瑶又轻咳了两句,水眸中多了两分赧然。

这头一来一往争了起来。

清风明日下,少年嘴角噙着淡笑,镇定自若,眼神深邃。

而站在他对面的李清瑶,微微仰着头,肤色白皙细腻,眼眸如清泉澄澈,红唇一张一合,不甘示弱。

只是因着争论间落了下风,末了李清瑶贝齿轻咬住下唇,瞪了少年一眼。

随即冷哼转身,又看回了她面前的那堆宝贝。

这一幕养眼是养眼,但也让旁边的晴山有些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在心底哀叹。

天老爷,怎么好端端的,这两位又斗起嘴来了......

犹豫了片刻,晴山硬着头皮开口。

“公主,已经挑满一箱了,可是此刻就回宫?”

“回,不然有些手下败将,怕是又要寻别的事情来同本公主比试了。”

“......”

这话晴山不敢接。

她偷偷打量了不远处的萧世子一眼。

在瞧见他面色柔和,并无不虞时,悄悄松了口气。

公主与这位世子爷打起来原也不算可怕,只是如今公主用的是匕首,这一刀下去,可是怎么都会见一见血,万不似以前那鞭子,还能控制住力道。

晴山正想着,就见萧世子站直了身子,随意拿了块白玉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家公主。

“手下败将......喊得倒是顺口。”

......

离开东宫时,李清瑶向太监留了话。

太监看了几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萧世子,虽不解为何传话不直接同世子爷讲,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低头应了下来。

小太监将选好的物件送回了锦华宫。

李清瑶坐在软塌上,让晴山一样样地将东西摊开递给她瞧。

旁边是提前送那小宫女回来的萝兰,正在说着那小宫女的伤势。

“脸上被掌掴的厉害,还有刮伤,若不是命好碰上公主,兴许人已经没了。”

“嗯,可问清楚了何事?”

“回公主,那宫女名唤云水,是金禧宫外院打杂的小宫女,因着容貌出挑,便被贵妃娘娘瞧上,说是要给她抬身份,把她送去皇上跟前露脸。”

“云水......身在千重云水中,倒是悠闲。”

李清瑶拿起一只样式出挑的镂空兽纹金手镯,仔细看着上头细小的雕刻,溢出一抹轻笑。

白日里她瞧见竹曲的神色时,便隐隐猜到了此事。

只是如今让她好奇的,是那小宫女为何敢拒了赵氏的命令。

“倒是个胆子大的,只是赵氏开口应允的东西定不会少,那宫女可说了为何不点头?”

“说了,云水说她自幼便定了亲。”

萝兰替李清瑶倒了杯水,又蹲下来,仔细替她捶着腿。

“虽然离她出宫还有些年头,但她说她外头没了亲人,承蒙那人不弃,一边考取功名,拒了旁人的提亲,一边默默等着她出宫,所以云水不愿成为背信弃义之人。”

听闻此话,李清瑶下意识看了晴山一眼。

晴山有些出神,似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亮晶晶的光。

李清瑶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不愿再提青梅竹马一词,转而说起了旁的事。

“既然已有旁人提亲,那她心里那人,约莫是有些前途的。”

“奴婢听那意思,她那位郎君,应是已有功名,只是云水不愿多提,奴婢猜想,兴许是怕连累那人吧。”

萝兰说的含糊,但李清瑶知道,她那话里的叹气和连累一词,都是在担心赵氏的后手。

若是让赵氏知晓此事,她定会拿那名男子要挟,让这宫女回去,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命。

而不管这云水最后死没死,她的郎君,大抵也逃不过赵氏的毒手。

李清瑶转动着手里的镯子。

上头的兽似脚踩祥云,张着大口,露出了尖锐獠牙。

栩栩如生的程度,让人咋舌。

她看着上头的东西出了神。

制作这手镯的人,并没有因为纹路细小而有所怠慢,反倒是更用心地打磨着每处细节,这才让完整的镯子有这等震撼人心之美。

想罢,她将镯子带上自己的手腕,缓缓开口。

“瞧着那宫女的年纪也不大,想必她那位郎君,最多也是弱冠之年,这等年纪就有了功名在身,那便是已经过了殿试,既如此,哪怕是三甲,其才能也不可小觑。”

“公主说的是,就是因着云水那位郎君刚踏入官场,官职极低,她这才不愿多提。”

“嗯,你去告诉她,母妃要拿捏她,轻而易举。”

李清瑶目光落到远处的茶几上,淡淡道:“若是她想保下自己和那位郎君,就把事情来同本公主说清楚,说不准本公主一高兴,会替她想些法子也不一定,毕竟有才之人,无端端丧了命,也说不过去。”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萝兰低头领命,轻声退了出去。

李清瑶又拨弄起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指尖摩挲着上头的雕刻,心思渐渐飘远。

她现在要搜罗的除了钱,还有人。

若是那宫女的郎君可用,职位低一些也无妨。

只要她仔细打磨,总有一日,她用了心的东西,都能派上用场。

一如这金贵的手镯,细致之处,都是点睛之笔。

想罢,李清瑶抬眸,眼神又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