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躺在营帐内,耿长军心情复杂。
他勉强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断骨丹,心想这哪是什么断骨丹,这明明是大好前程啊!
世子——他一定是世子!
世子——等我!
他用力地嗅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麝香味让他意乱情迷,不愧是武者的梦中情丹,我——我都舍不得吃了!
吱嘎——
耿长军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他手中拿着断骨丹,却怎么也塞不进怀里。
这该如何是好!
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断骨丹含在了口里,心想一会拿出来。
且不说这断骨丹价值连城,这工伤待遇这么好,既不用干活,还有钱拿,关键是还有人伺候着,这待遇上哪找去啊!
吃断骨丹?
傻子才吃?
诶?
嗯?
怎么化了?
……
“耿老弟怎么样了?”来人为首的一位长相粗壮的汉子,他推开房门,直冲内室,拉开围帘按住了耿长军的胸口。
咕咚——
这一按之下,断骨丹顺着喉咙咽了下去,耿长军笑的比哭还难看,他嘶哑地说道:“你他——”
粗壮汉子听不真切,他凑近了附耳倾听:“贤弟你说什么?”
“你——你他妈——给我出去!”
粗壮汉子顿时满脸疑惑,今天贤弟是怎么了?
一向为人儒雅的贤弟为何张口骂人?
一时之间让粗壮汉子十分不解,焦急地问道:“贤弟这是怎么了?”
看着耿长军翻着白眼,嘴里发出一声声的闷哼,他心领神会地说道:“莫非贤弟是怪罪哥哥没有为你报仇?”
“贤弟莫急,哥哥去去就来!”
说完,粗壮汉子愤然起身,就要找上醉月楼算账去。
“站——住——”
可是血气上脑的粗壮汉子又岂能听到耿长军声嘶力竭的呼唤……
醉月楼,格外热闹。
虽然经历了血尸事件,但是醉月楼人气不降反增。
一时之间前来实地打卡的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
有的前来住店,享受探灵的刺激;有的在大厅用餐,说是要品尝“七叔”同款茶点;还有的直接坐在了大门口,说是要感悟血尸真魂,寻找人生真谛……
十三娘可不管他们是来干嘛的,只要是来醉月楼的全部来者不拒,那笑声似乎远在西河城都能听到。
不过,这可忙坏了王示,你是舒服了,一个劲的吆喝着进店,可你也不看看有几个人可以使唤,这要不是还有穆姑娘和文清兄弟指不定要干到什么时候呢,这忙前忙后不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就不能给俺涨涨工资,就知道日日夜夜使唤我,哪天老子心情不好,你看我不直接罢工,爱谁干谁干去,我是不干了!
“王示——快去给楼上玄字号房送壶热水——”
十三娘的声音从院外传到了楼上,他吓得身子一躬,连忙应道:“好咧,马上就到!”
随后脚下生风,一溜烟地跑去水房……
“大人,这就是醉月楼。”一个小卒躬身说道。
此时,粗壮汉子已经来到了醉月楼。
他虽为人鲁莽,但是粗中有细,他没有盲目地闯进去,而是在醉月楼外观察。
一个风姿绰约的老板娘,看上去只是有点姿色在身,并无修为。
那还有一个招待客人的青衣少年,身形偏瘦,容貌俊朗,浑身透露着少年气。
还有一个白衣少女一边收钱,一边看着我?
嗯?
粗壮汉子惊疑一声,连忙缩回身子。
她看到我了?
怎么可能?
这里距离醉月楼尚有一段距离,而且我有意藏于墙后观察,怎么会和她四目相对呢?
这一定是巧合!
他一边想着,一边探出头去查看。
俺滴娘咧——
一道白色身影飘过——
粗壮汉子一声大吼,他飞快地安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你是鬼啊!吓死老子了!”
说完他一面摸摸自己的头发,一边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口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他心中震撼不已,前一个呼吸还在醉月楼中,下一呼吸就飘过来了?
这是人还是鬼啊?
穆青站在粗壮汉子的面前,面色平静地望着他:“你在这里鬼鬼祟祟,是来干什么的?”
粗壮汉子疯狂跳动的心缓缓地平静下来,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喝道:“俺是来找你报仇的,是你伤了我家贤弟?”
穆青口中默念:“你家贤弟?”
随后,她面带不解地问道:“你贤弟是谁?我认识吗?”
“小丫头,莫要在这里装傻充楞,我家贤弟就是卫都司新任守备长耿长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粗壮汉子一脸傲气地说道。
“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我是——我是——我是他大哥巴扎黑!”粗壮汉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这要是被陈文清听到了一定会笑得趴在地上。
“巴扎黑”?
我还是嘿,巴扎黑呢!
巴扎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让他前几日因为偷看了司长媳妇洗澡,而被免去了官职呢?
这会哪好意思说自己是上一任的守备长啊!
按理说谁当了新任的守备长他都不服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倒是看潼关来的耿长军很顺眼,在耿长军的拒绝下强行拜了把子,当了他的大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会看到自己的好弟弟受了如此重伤,他心岂能好受?
这不是打在贤弟身,痛在哥哥心嘛!
所以,巴扎黑看到耿长军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三七二十八就跑来了醉月楼,誓死要为贤弟讨回公道。
巴扎黑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说道:“快说,是谁打了我家贤弟?”
穆青脸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她淡淡地道:“我——”
啊——
巴扎黑怒喝一声,还真得是你。
“是我又如何?”穆青满不在乎地说道。
巴扎黑神色一顿,没想到这白衣少女如此淡定,平静得可怕。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如此说话,他心头一沉,手中提起的狼牙镐又放下了。
虽然他行事鲁莽,但是多年的军中经验告诉他,一般如此淡定的人,要么是在装逼,要么是真的牛逼。
她到底是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