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赴野的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狡辩了吗?车是我撞的,我认。他身上的伤跟我没关系。”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跟你没关系,那满身伤凭空变出来了吗?!无法无天了还!”
“没准就是凭空变出来的。”
民警气的重重一锤桌子,脸都涨红了,用不争气的眼神冷冷瞪着陈赴野:
“那你说说,好端端撞他干什么?我劝你好好说,你已经成年了,该承担什么后果你自己心底清楚。”
陈赴野语气平淡,“看不顺眼,撞了就撞了,要罚我就赶紧罚。”
见他丝毫不配合,民警更是怒不可遏,“行,你这里撬不开口。正好那小姑娘来了,你们俩认识是吧?我问她总行。”
陈赴野猛然抬头,瞳孔微颤,原本就冷的眼神这会更像是坠入了谷底般幽寒。
他自然知道她会来,可是现在听到她来的消息,心底反而如溺水般窒息地厉害。
他明明答应过不能犯错,答应过她好好对自己。
他现在像什么样子,一身暴戾根本洗不掉,他到现在才知道他的顽劣渗透进了骨子里,根本改不掉。
答应她的承诺在此刻又有多狼狈,简直一文不值。
盛枳刚进来就被拦了下来,被带到了警察的面前。
“你是为了陈赴野来的吧?他现在丝毫不认错,还狡辩,还希望你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盛枳的手指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她刚听见叶旭阳满身都是重伤的时候也很惊讶。
是陈赴野打的吗?
她下意识在心底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问题。
不会的,陈赴野答应过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她呼出一口气,嗓音带着微颤的哽咽:
“叶旭阳曾在十月四号的晚上给我下过迷药,医院里有当晚的就诊记录,你们可以查的到。”
盛枳半阖着眼,眼睫敲碎了细密的泪珠,“警官,陈赴野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从主观印象上来说,你们会觉得我包庇他,”
“但从客观上来看,叶旭阳受伤绝对和他没有关系。如果你们有他打人的证据,他自然会认。可你们并没有,凭着叶旭阳的一面之词,为什么又要逼着他认?”
几个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皱着眉没说话。
*
旭阳集团,高层办公室。
“叶总,您吩咐的事实在不好做。少爷全身上下就腿是摔伤的,也没骨折。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警察那边让再查一次伤情鉴定。”
叶贺从书中抬头,神色凛然地看着秘书:
“那就再作一份假,让警察把那地痞往重了罚。敢伤我儿子,势必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吗?”
秘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我懂我懂,但还有一件事。”
秘书说地略带犹豫,“盛家夫人晚宴那天,少爷给盛家大小姐下了药…”
叶贺猛然抬头,一双微浑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少爷那天想对盛家的大小姐动手…”
厚重的书本一下被砸在了地板上,叶贺站起身来,怒斥:“逆子!”
他重重拧了一把眉心,有些惶恐:
“他疯了?老子辛辛苦苦和盛家建立的关系,他就敢这么毁?!这事盛家知道吗?”
秘书被吓的眼泪都要掉了,“盛家貌似是不知情……”
叶贺松了口气。
秘书他顿了两秒,继续道:“但柯来雅集团的cEo陈千柔陈总对这件事知、知情,她、她现在全方面和咱们公司终止了合作。”
叶贺瞪大双眸,刚落下的心一下又悬了起来。
柯来雅集团是国内有名化妆品公司,最近费劲千辛万苦才谈拢的大生意,这是他们叶家公司最大的金主。
这是要出哪样幺蛾子?
叶贺:“你说什么?!!这跟陈总有什么关系?”
“因、因为,刚刚来消息说揍少爷的那个地痞小子已经离开警局了,是……陈总保出来的。”
叶贺的嗓音难以抑制的怒气:“逆子啊!”
整这死出是把两家权贵都得罪了。
秘书:“陈总还带了一句话过来。”
“什么话?”
“叶家要是还敢再继续针对他们陈家的人,那就是…在针对她,少爷若是再犯,就别怪她对叶家不客气了。”
叶贺重重地摊在沙发上,久久不再言语。
*
陈千柔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桌前的陈赴野。
陈赴野垂眸,“小姨。”
陈千柔没应。她挑着眼尾,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丝不屑:
“陈赴野,你保护女孩子的方式就只能是这种吗?亏我上次还跟云歆说,你和你爹不一样,”
她头疼地按着太阳穴笑了两声:
“看来我还真是多想了,你和他一模一样,骨子里的暴戾和凶残,从来只会用蛮力去解决事情。”
陈赴野沮丧地垂眸,滚了滚喉结,嗓音全是低沉和颓痞:
“嗯,改不掉。”
大概真的是遗传吧,将自己所恨的父亲身上所有的缺点都遗传了过来。
陈千柔直了背,眼底的笑意全无,只剩下凉漠:“陈赴野,我问你。如果这次没有我,叶家又势必也针对你,你想过什么后果没有?”
“你他妈才十九岁,你真的想往后都待在牢狱里?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去爱那个女生?”
陈赴野没吭声。
四下死寂。
“再者还有上次,如若不是我愿意帮你删贴禁Id,你和那个女孩子又该怎么办?任凭那些言论肆无忌惮发酵是吗?”
陈赴野紧攥着拳,手臂上隐忍的筋节几乎就要狰狞地撕裂开苍白的皮肤。
他猩红着眼尾,大脑里全是少女干净而又热烈的笑颜。
从始至终,他根本就配不上。
陈千柔:“我知道你会阻止,但你的方式是什么,是拳头。”
“我知道那个女孩,盛家大小姐。人家本来就有好好生活,凭什么要跟着你过苦日子?”
陈赴野一双阴鸷的眼底满是嗜血的猩红,陈千柔的话完完全全就是一把把尖锐的刺刀,将他刺的体无完肤,鲜红的血液流淌成河。
恍惚间,他好像回忆起了十岁那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