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城感觉到天君的异常后,立即直起身向天君看去。
天君的神色很安详,像睡着了一般,但已经没有生机了。
此刻,云曦城竟有些恍惚。他轻唤了一声“天君”,但天君并没有应答。
此时,一滴眼泪从云曦城的眼眶中缓缓流出。恍惚之中,年少时的记忆逐渐浮现在了云曦城的脑海中。
……
四百万年前,九重天阙重天宫中,天君牵着云曦城稚嫩的小手向高台之上走去。
天君抱着云曦城坐在了九重天阙天君的位置上。他笑容温和的看着云曦城,问道:
“曦城,等你长大了做九重天阙天君好不好?”
云曦城并不明白九重天阙天君是什么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
听到云曦城的回答后,天君慈爱的抚摸着云曦城稚嫩的脸颊。
“好孩子,以后你便是九重天阙天君的继承人了。”
……
泪水滴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终于让云曦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儿时戏言,如今却成真了。
怔愣片刻后,云曦城直接跪在了地上,向天君行了九重天阙大礼。
云曦城再次抬头时,天君的身躯正在渐渐消散。云曦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分外伤感,却又无法逃避。
云曦城看着天君的身体逐渐消散,直至完全消失后,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他的情绪很低落,起身时甚至有些站不稳。
静默半响后,云曦城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长泽宫。
……
回到云曦宫后,云曦城神色黯然的坐在院子中。他的目光分明有些伤感,但仍然强忍着内心的所有痛楚。
余浟蓠看到坐在院子中,神色黯然的云曦城后,脚步很轻的走到了云曦城身边,坐在了他身侧的石凳上。
余浟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云曦城。
静默半响后,云曦城终于开口了。
“浟蓠,天君……”
云曦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余浟蓠打断了。
“浟蓠知道。”
“浟蓠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悲伤,但生死离别皆是天意。”
“天君一生心怀苍生,悲悯世人,如今功德圆满,一定会永世安乐。”
“天君生命的最终时刻见到了你,他一定很开心。”
听到余浟蓠的安慰后,云曦城的悲伤情绪似乎缓和了很多。
他缓缓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中的那株桃花树,小声呓语道:
“自从我记事起,我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整个九重天阙也从未有人提及过。”
“是天君一直陪着我,教导我。他说我天份极高,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神明。”
“我成年之时,天君将上古四大神器之首‘清和剑’送给了我。清和剑从现世以来,从未认过主。但那一天,清和剑竟直接落在了我手中。”
“后来,我修习仙术,斩妖除魔,成为了九重天阙仙龄最小的上神。”
“仅仅过了一万年,我便成了九重天阙神阶最高的上神。如今,又成为了九重天阙天君。”
“其实我知道,我与魔尊仇逢并没有多大区别,我们的手中同样沾满鲜血。”
“仇逢因为怨恨,屠杀无辜生灵。而我为了维持天道而杀戮。”
“是天君无数次教导我,要心怀正义,清心少欲,不被心境困惑,勘破对错是非。”
“天君虽然不是我的父亲,但我一直都很敬重他。很多时候,我甚至希望天君真的是我的父亲。”
此时,云曦城清俊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淡却又无奈的笑容。
“浟蓠,今日在长泽宫中天君询问我,能不能唤他一声父亲?”
“这是我第一次称呼天君为父亲,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此时此刻,云曦城的眼眸中似乎有泪光浮现。余浟蓠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却只能尽力安慰。
“曦城,天君听到你称呼他为父亲时,一定很幸福。”
“逝者已矣,你一定要好好生活,才能让天君安心。”
云曦城闻言,渐渐收敛了自己的悲伤情绪,轻声应道:“好,我一定会的。”
云曦城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后,余浟蓠轻轻靠在了云曦城身侧。
“曦城,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很多在意你的人。”
“你一定要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余浟蓠的声音随着微风,徐徐飘进了云曦城耳中。
他凝望着身侧的余浟蓠,轻声回应道:“好。”
……
天君神陨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九重天阙。今日戌时末,九重天阙众神都来到了长泽宫外。
云曦城站在众神之前,一起向天君行礼道别。
云曦城起身之后,在心中默默呓语了一句。
“父君,一路走好。”
站在最末尾的余浟蓠也和九重天阙众神一起,向天君行礼道别。
虽然她并非九重天阙的仙子,但余浟蓠很清楚,这上千万年间,天君一直在努力守护着四海八荒的安稳平静。
天君温和慈爱,悲悯众生,应该受到世人敬仰。
九重天阙众神向天君行礼拜别后,在长泽宫外驻足半响,方才离开了长泽宫。
深夜亥时,长泽宫外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风声。
云曦城一直驻足在长泽宫外,久久不愿离去。而余浟蓠则安静的站在云曦城身后不远处,一直凝望着他。
云曦城轻轻叹息了一声后,缓缓转过身,平静的对余浟蓠说道:
“浟蓠,我们回去吧。”
“好。”
……
云曦城本想在此次的众神晨会上,提及立余浟蓠为九重天阙天后一事。
但先天君神陨,九重天阙不应有喜事。
云曦城正打算让众神离开重天师,就在这时,一位站在中末位的神祗忽然站了出来。
他向云曦城恭敬的俯身行礼,而后缓缓开口道:
“天君,您继任已有月余,却仍未择定天后。不知天君可有属意的神族女子?”
云曦城闻言,眉眼微微一皱,分明有些厌烦。
站在高台之下的莫千离明显察觉到了云曦城的不悦,立即严肃的提醒道:
“先天君前几日才神陨,你今日便让天君择定天后,不觉得有所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