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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

他在说梦话,梦里都在念叨江棠的名字。

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字,但吐词过于含糊,江棠凑得再近也没能听清后面他说的话,最后只能放弃,勉强将注意力拽回剧本。

此时的西泽尔的确在做梦,还不是一般的梦,而是超级美梦。

梦里的他精心策划了一场浪漫仪式,单膝跪地向江棠求婚,江棠答应了。

他高兴得快要疯掉,立马向全世界宣布了这个消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将要成为江棠的合法丈夫。

梦寐以求的心愿达成,西泽尔连走路都是飘的,见谁都在笑,连家族族老那一张张老态古板的脸,他看起来都顺眼得很,竟然还主动邀请他们来参加自己的世纪婚礼。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西泽尔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所有的事情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们准备在太平洋的一座私人海岛举行婚礼,还麻烦弗吉尼亚女士为江棠设计了独一无二的婚纱,他们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向全球同步直播浪漫而独特的世纪婚礼。

于是全球媒体都在争相报道,他们两人的笑脸被无数人看到,完美达成西泽尔希望世界都知道的心愿。

就在西泽尔以为未来将是光明坦途一片的时候……突然,剧情陡转之下。

“西泽尔,我还是觉得作为丈夫你太无聊了。”

“西泽尔,我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西泽尔,离婚吧。”

西泽尔如遭噩梦,简直不敢相信他梦想中和江棠幸福美满的婚后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他苦苦哀求,希望江棠说出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又放低姿态,渴望江棠能够重新喜欢上自己。

可这些努力都无济于事,江棠还是冷漠又残忍地转身离开,留下他悲痛欲绝地看着她的背影,好像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棠棠!别走!”

*

江棠不知道西泽尔是怎么了。

几分钟前,还趴在她肩膀睡得正香,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梦话,但很明显他做的是美梦,不然也不会傻兮兮地嘿嘿笑。

几分钟后,西泽尔的状态就陡然转变,忽然不安地晃动身体,嘴里喃喃念着什么,额头疯狂渗出大汗,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像是遭遇了有生之年最痛苦绝望的打击。

江棠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手刚刚放在西泽尔的肩膀,就听到他大喊着“棠棠别走”睁开眼睛。

那双眼里没有睡意,反而是沉沦后的癫狂和黑暗,他显然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看到江棠的第一时间,竟然用力将她抱住,动作大得直接弄掉了江棠抓着的剧本。

他把江棠死死按在怀里,力气是让江棠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大,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会分开。

如此,才能缓解失去她的惶恐和不安。

江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西泽尔的情绪不太稳定。

虽说被西泽尔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忍住先安慰了西泽尔。

她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西泽尔没有回答,将脸埋在江棠的肩膀,急促的呼吸反复挥洒在江棠脖子脆弱的皮肤上。

江棠觉着有些痒,正要挣开他一些,就忽然感觉肩膀多了点湿润感。

她愣住了。

“你……哭了?”

“没有。”

西泽尔闷闷的声音传来。

错觉也仅是一瞬,现在的西泽尔早就清醒过来,知道刚才的不过是场噩梦。

可那噩梦的逼真感觉,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不得已目送江棠离开背影的绝望阴影,也仍然如附骨之疽缠绕在他的心脏,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江棠叹息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做了什么噩梦吗?是不是和我有关?”

西泽尔没有接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江棠真不知道该笑他还是继续安慰他:“不过就是梦,你怎么还当真了?”

西泽尔:“……万一不是梦怎么办?”

江棠:“所以你梦到我什么了?”

西泽尔连复述和回想都不愿意。

他抱着江棠想了很久,好不容易松开手,让江棠有得以喘息的机会,他也跟着腾地起身,急匆匆去了别的地方。

没过多久回来,手里多了纸笔,还神色郑重地在江棠对面坐下,拧眉低头写着什么。

江棠实在好奇,凑过去看了两眼。

然后她就看到一句“……江棠承诺永远不会离开西泽尔……”。

乍看起来,这句话幼稚又好笑,像是小朋友在打赌发誓说这辈子都要当好朋友。

有点可爱,还有点……莫名心酸。

于是江棠也有了合理猜测:“所以你梦到我离开了?”

西泽尔笔尖顿住。

“我为什么离开?喜欢上别人了吗?”

“不行!”

西泽尔竟然直接吼出声。

两人动静本来就让隔得不远的随行人员和空乘人员好奇侧目,西泽尔忽然拔高声音,面色还凝重得不行,让他们几乎以为西泽尔是在和江棠发脾气。

吵架吗?过去连脸都没有红过的甜蜜情侣,原来也会生气发火啊。

他们又好奇又害怕,隔得远远也照样把脖子缩得很短,存在感压到最低。

就怕自己的存在忽然招来老板的注意,成为这场争吵里的无辜池鱼。

江棠也往随行人员方向瞟了眼:“好了,他们该误会了。”

西泽尔这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嘴里没忘重复:“反正不行。”

“……”江棠扬眉道,“所以,你现在是因为莫须有的梦境在跟我发脾气?”

西泽尔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不是!我怎么会跟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

仔细想想,西泽尔也觉得自己有点大题小做,气势不知不觉就蔫了下去。

他只好低头道歉:“对不起棠棠,是我错了。”

江棠:“那你把写的东西给我看。”

西泽尔迅速伸手压住他写了一半的东西,干巴巴地笑:“还,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