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舒走到宁越跟前,离得近了,宁越反而看不清他面上神色。
那张清冷的脸无波无澜,那双隐隐印着稀微璨光的眸子无声无息地注视着自己。
宁越辨认不清他此时是痛楚还是生气。
眼睛便一直放在他眸中。
直到他走到宁越跟前,宁越还一脸惝恍。
叶望舒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直直跟宁越对视。
猛地,才惊觉距离很近,宁越下意识要后退。
一双劲力纤长的手抓住了他的双臂。
明明叶望舒什么都没有说,仅仅只是这样抓住他。
宁越就感受到了竹林后山一般的那股威慑。
他没法挣脱,但仍不由自主地就颤了一下。
指间微倦。
许是宁越害怕想要逃离的样子太过明显,叶望舒开口了,嗓音仍有挥之不去的浓重哀伤,但细细品味又有破釜沉舟的坚决:
“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宁越始终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连面对对方的目光现在都没有勇气了。
他刚略微垂低脑袋,一双清凉唇瓣便将他的唇封住了。
……
宁越惊乍之中,一眼就看进了盛雪冰川里有一戳撮火苗在跃动。
火苗愈发旺盛,那哀愁已经被它燃尽,火星滚滚而起。
他来不及作出反应,脖颈被清凉的指腹轻轻扣住。
叶望舒又朝宁越迈进了一步。
这一步,使两人紧紧相贴。
他的吻没有预兆。
像是演练过千万次一般,沉缓袭来。
宁越不敢出声,亦不做大动作。
心下慌乱,抬手推拒他。
然而他的力道在叶望舒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叶望舒扣得更紧了。
攻城略地更深了。
不消片刻,宁越已经身陷其中,差点站不稳。
然而又被叶望舒狠狠环住了。
他开始加重起来。
宁越感到自己避无可避。
清冷蒸腾成为热腾腾的气息。
那簇火苗已经燃遍整座雪山,此刻到处都是火烧火燎的一片。
清晰的交换声传入宁越耳朵。
他被烫得浑身热辣。
就像被丢进了桑拿房里。
又像那一汪清泉水,滋滋清凉划过他烧得焦灼的口腔,喉咙,身体。
他想要更多。
他抑制不住想要迎合那汪清泉。
蒸腾的热气也好,清凉的泉水也好。
此刻,宁越都想要。
贪婪使他头昏脑涨,已经没法思考了。
只凭着本能回应。
因为他的回应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搅动二人气息混乱,暧昧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就这么汹涌萦绕。
……
直到叶望舒退开时,二人脸上均是暖粉一片。
宁越仍觉得头脑昏沉得无法思考。
他大概中邪了,只想攫取。
他的一切。
他的全部。
猛然想到这个,宁越一怔。
他又慌了。
下意识要挣开叶望舒的怀抱。
可抵在他额头的叶望舒丝毫无所动,甚至又将环身的手扣得更紧了些。
二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
宁越蒸腾热脸避无可避,叶望舒的唇瓣似有若无游走在他呼吸鼻息间。
冰川被暖阳直照,他的嗓音低沉性感的嗓音划过耳畔,带着倦懒:
“你想要的就是这样吗,师兄。”
“我的全部。”
“你都拿去好吗。”
温热呼吸滚烫翻涌入宁越耳朵,猛然间,耳垂被轻轻咬住了。
“不要再走了。”
宁越浑身一颤,身体里噼里啪啦地被电流麻过了一道又一道。
叶望舒四处乱点火。
疯狂执拗又温情脉脉。
宁越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直到厨房传来“啪啦”一声脆响。
才将宁越思绪拉回现实。
薛肖肖,顾云锦……
宁越看着叶望舒,眸中难耐之色仍未褪去,但却流转出了慌乱不安。
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叶望舒再次俯吻下来,淡淡的声音裹住宁越:“别怕。”
……
饭桌上,一切如常。
薛肖肖面色如常,顾云锦温润如常,叶望舒清冷如常。
宁越埋头吃饭如常。
直至饭毕,薛肖肖从身后环住宁越,握着他的手,枕在他肩头,声音清透带着沉意:
“师兄不要跑了知道没。”
“我们都会很伤心的。”
活像一只粘人的大狗狗。
他就当着顾云锦和叶望舒的面这么做了。
宁越刚平复下去不那么热辣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叶望舒神色如常淡淡瞥过来了一眼。
顾云锦轻咳一声,暖声道:“肖肖说得对,你不要出走了,嗯?”
“嗯……我我知道了。”宁越有些结巴,胡乱应下了。
见他如此,顾云锦微微一笑,脸上愁云似乎又淡了两分,起身先行离去了。
身后大狗晃动着宁越的身子,“师兄,我受伤了,给我上药。”
宁越侧头,正对上大狗黑乎乎一双圆眼,呼吸相间。
“……哦,你放开我,我给你擦。”
大狗依言放开了宁越,他嘴角确实有青紫痕迹,印在白皙精致的面上格外显眼。
宁越拿出药瓶,用药布蘸上,轻轻给他擦。
薛肖肖一点也不安分,坐在他面前仍要伸出手环宁越的腰身。
痒得宁越想要躲避,“你别动。”
“好,师兄说什么我都听。”薛肖肖暖声回应,忽闪的睫毛下透亮的眸色充满喜悦。
叶望舒再看不下去,起身要走。
经过宁越身边时,宁越不自觉地就伸出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摆。
清冷眸色转过来,眼中已经没有冰川,反而像是随时会燃起大火的原野。
宁越指腹微微紧了紧,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呼吸都烫了。
“你也擦一下吧。”
叶望舒就这么站着看着他。
见状,薛肖肖松开了扯着宁越的手,若无其事地伸手抚起自己的伤口来。
像是默许,安静不闹腾。
宁越站起身,朝叶望舒迈前一步,沾上药轻轻擦他的伤口。
动作小心。
药味萦绕在两人之间,宁越诉不清的思绪似乎被叶望舒轻易捕捉。
他眼中沉重不再,取而代之是舒缓。
“我出去一趟,回来,要看到你。”
叶望舒走了。
大狗迅速地裹了上来,宁越以为他还要一番纠缠。
哪知他浅撮了一口便放开了宁越,神情坦然:
“我也有事要出去,回来,也要看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