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的门一关,密室中几个孩童的抽泣声隐隐传来。
宁越早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待到两人走远,从书柜上一跃而下。
急忙旋转盒子,暗室的门缓缓移动。
“嗡嗡”声就像是碾在宁越胸口上的石块。
只觉一股窒息的愤怒感裹挟着。
暗室门一动,里面原还在哭泣的孩子,立即惊慌地止住了声音,害怕地啜泣着。
颤惊中带着面对未知的恐惧!
他不敢开灯,那些被烤住的孩子,他今晚上带不走。
而躺着的那个,要是不及时止血,只怕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命丧黄泉!
循着刚才看到的方向摸过去,黑暗里,充斥着惊恐凄哀的声音。
他不敢说话,生怕给了他们希望,却又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尽量小心地摸黑前进,找到躺着的孩童,揽着脖子将他抱了起来,很轻。
轻得像是一个布娃娃。
心下一沉,宁越抱着人开了法器,遁出了密室。
一路疾跑,回到自己院中。
将那孩子放在床上。
检查伤处。
一身布衣染得浑身是血,头发上的血渍已经结成了块状。
这些落在宁越眼中看得心疼无比。
他从厚厚那换出了碘酒包扎布,开始处理伤口,消毒止血。
宁越一点也不敢耽搁。
然而,那孩子,在碘酒消毒的时候,只是轻微地哼咛了一声,就再没发出过声响。
宁越探到,他身子冰凉得要命。
这让他又吓又怕,赶紧将他身上衣物处理了,捂进被子里。
又兑换了碗人参鸡汤,小心喂服下去。
那孩子身子才渐渐回暖一些。
宁越也吓得不敢合眼,一整夜陪在床边看着情况。
等到天朦朦胧胧亮起的时候,那孩子才悠悠醒转。
一双无辜可怜的眼睛惊慌地盯着宁越。
心下一疼,宁越小声问道:“怎么样,难受吗?”
孩子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宁越是什么人,只战战兢兢地看着宁越。
他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着和大张一样的黑衣。
怕是孩子误会了。
宁越忙解释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受了伤,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有胃口吗?我们喝点鸡汤?”
他说得恳切,看面相又如此和善,长得又好看,那孩子提着的一颗心,也就稍微放了下来,而且他也很饿,听到说喝鸡汤,他眼睛就再没从鸡汤上挪开过。
将他扶着坐起,小心喂他喝完。
见他神情好了些,宁越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安慰道:“你现在在我这里,暂时安全,不要担心,只要躺着养伤就好了,我会把你养好。”
那孩子神情微微动容,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
看来是吓得不轻,宁越又用更为和缓的语气问了一次:“可以告诉我吗?”
“幸野。”
“什么?”宁越觉得有点听不清。
那孩子怯怯地看了眼宁越,而后才声音微弱地重复道:“幸野。”
“这个名字倒是特别,但如今情况不同,”宁越低头沉吟一会,也不知如何告诉他,是自己的父亲将他抓来的,“我们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所以名字也暂时叫别的可以吗?”
幸野点了点头。
幸野幸野,星夜,宁越想到昨晚天上一颗星都没有,这孩子。
“不如就叫你,阿星吧?”宁越试探道。
阿星点点头。
有些拘谨的看着宁越,一双清透干净的眼睛里都是谨小慎微。
“阿星,你再睡一会,醒来以后我再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这孩子失血这么多,眼下虚弱得很,只怕是吓得强撑着应付自己。
听到宁越这么说,阿星有些拘谨的躺回被子里。
但是张着一双眼睛不肯睡。
“你睡吧,不要怕,啊。”宁越温声安慰。
给他掖好了被子,看着他。
阿星似乎极度没有安全感,不敢睡去,但他眼皮沉重,很快就耷拉下来。
直到他完全睡过去,宁越才叹气起身。
一想到暗室内,还有其他的孩子,宁越的心情就久久不能平复。
沈威已经道德沦丧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赶紧想办法,把那几个孩子救出,恐怕又是几条鲜活生命流逝。
一定要,一定要揭露沈威的面目,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
过两天,等“母亲”到了,不知沈威要又做什么?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想必到时候定能见分晓。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躁动的心,尽量平静地捋清思绪。
沈威罪恶深重,大小张着实该死。
想到锁着的几个孩子,宁越心不由沉入谷底。
想来想去,最终换身衣服锁了门,往李晟所在的山峰行去。
几人商量了一番,宁越这才往回赶。
路过尚膳堂,又打了好几个补汤饭菜。
这才匆忙往回走。
待宁越急匆匆回到院门,打开房门的时候,霎时呆住了。
只见薛肖肖双手环胸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双黑圆的眼睛审视一般地扫过门口的宁越。
眼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床上怯生生抓着被子不敢说话的阿星,蹲坐在薛肖肖身侧的无劫,跟它主子一个表情,凶神恶煞地,盯着阿星看。
怎么回事?薛肖肖怎么在这里?
合上门,宁越走了过去,语气也有些不好,“师弟来我房中,可是有什么事?”
薛肖肖见宁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面上像是更气了,猛地站起来,“她是谁?”
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原配抓包丈夫和小三现场。
将饭盒放在桌上,宁越语气平静道:“没谁,师弟贸然进入我房中,如今却要质问我吗?”
他这么一说,薛肖肖顿时气就挫了一截儿。
但他语气丝毫不逊,直接刚道:“昨天叶师弟带走了黑米,今日他与大师兄去醉峰山了,让我将黑米带回。
哪知我一进屋,竟然发现师兄床上躺着一个人!”薛肖肖说完,瞪着宁越,一脸你不解释清楚我决不罢休的模样。
宁越咋舌。
“谢谢你,既然黑米已经送回来了,那师弟可以去忙了。”
“什么?”薛肖肖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
宁越眨了眨眼,又诚恳补充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弟修炼了,请回吧。”
薛肖肖被宁越这两句话,像是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圆鼓鼓地瞪着宁越,像是很不解,“为什么?”
“这里不是我房间吗?”宁越反问。
这反问的一声,又让薛肖肖呆了一瞬。
“对,是你房间没错,可这里是仙影宗吧?”薛肖肖差点叉腰说话,他现在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宁越眯着眼睛一脸淡定盯着他看,“然后呢?”
无语再次回到了薛肖肖的脸上。
“你哪里捡回来的她?竟然光着身子躺在你的被窝里?!”薛肖肖表情愤怒,压低声音质问宁越,像是顾忌床上的人听到他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