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赵元泽怒喝一声,掀翻了一旁摆着茶点的小桌。
“陛下息怒,柔儿还有一事告知。”
沈曼柔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决定在火上再浇一壶油。
“你说!”
“昨日父亲来信,不久前,他的一个亲信在西鹰军陈巍大将军的军营中,见到了火盆里有一截没有被完全烧毁的书信。”
“虽然书信的内容已被损毁,但九千岁的印章却清清楚楚。”
沈曼柔此言不假,父亲特意叮嘱她,一定要将此事告知皇上。
最重要的是,父亲要她务必想法子,让皇帝表哥对九千岁生疑。
只要除掉了九千岁,图谋的大事便成功了大半。
“这么说来,那西鹰军的首领陈巍,是那阉人的人?”
赵元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虽对朝政放任不理,但基本的国情还是知道的。
不久前戎狄国攻陷大胤数城,南宫瑜派出使臣议和,西鹰军却趁两国议和之际,擅自偷袭敌营。
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明面上主张议和,背地里却派人偷袭。
“嗯,父亲也是如此说的,让表哥您务必要小心提防九千岁。”
沈曼柔点点头,柔柔应道。
“没有根的贱人!”赵元泽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
他的腿脚还未完全恢复,有些站不稳而踉跄了一下,被沈曼柔急忙扶住。
赵元泽万万没有想到,只是短短数年时间,那阉人竟然能将西鹰军收入麾下,还将他完全蒙在鼓中。
那阉人如此瞒天过海,阳奉阴违,必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那阉人中了他的相思瘾之毒,想来也翻不了天!
沈曼柔看着赵元泽虽然怒气冲冲,但面上却并未有惊慌之色,很快便明白过来。
“表哥是否觉得,九千岁身受奇毒,必然会受制于您?可若是一个人不怕死呢?”
赵元泽沉默了。
是啊,若是他不怕死,却能在遭受了一切屈辱之后,还能忍辱偷生、苟活于世。
更能证明,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厉!
一直以来,赵元泽都深信,自己才是那驯虎之人。
长久以来,他都为自己能将那昔日事事都比自己优秀的三皇弟踩在脚底,而沾沾自喜。
可此番却突然惊觉,自己一直被人当做猴耍一般,顿时恼羞成怒。
“来人!朕要下旨杀了那个阉人!来人啊!快来人!”
“陛下,万万不可!若是还有下一个东鹰军、南鹰军、北鹰军呢?”沈曼柔连忙制止。
闻言,赵元泽犹如被五雷轰顶一般。
确实如此,也不知道那阉人手下到底还掌握了多少势力?
若是他直接硬碰硬,恐怕会惹怒那阉人,将大胤搅一个天翻地覆。
既然在表面上,那阉人还装作只是他的一条衷心的狗,那他正好可以另辟蹊径。
……
温泉行宫中波澜诡谲,暗潮涌动。
而星乐府中却一片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虽然已经入秋,但花园五颜六色的菊花开得正盛,争奇斗艳,衬托得小院如仙境一般。
少女一身浅桃色襦裙,端妍秀丽地坐于花丛之中,宛如百花仙女,她纤细灵巧的柔夷在琴弦中上下拨动。
一身绛紫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离少女几步远处,手握长萧,眉眼含笑,温柔缱绻地望着弹琴的女孩。
琴箫合奏,天籁之音。
一曲奏毕,仍是仙乐萦绕耳畔,久久未能散去。
“不错,小星星的琴技越发的精湛了!”
南宫瑜的尾音勾着笑意,声音干净温柔。
“那是自然,本郡主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呢!”
苏星澜仰起头望向南宫瑜,傲娇得像只小猫。
“哦?是吗?哥哥怎么记得,你的书法似乎不如小时候写得好了?”
南宫瑜想起自己之前翻墙去镇国公府夜探香闺,在小丫头的书案上看到不少她的墨宝,笔迹确实是生疏不少。
他没作多想便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便惊觉失言。
小丫头最讨厌的就是写字了,来星乐府中的这段时日,压根就没写过一个大字。
苏星澜并没有觉察到这话的不同寻常,只是不服气地辩驳。
“我,我就是不爱写字嘛!写字实在是太无趣了嘛!”
南宫瑜走到小姑娘身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炸毛的小脑袋,轻声安抚。
“好好好,我们小星星什么都是最棒的!”
“那是自然,哼!”
苏星澜这才笑了起来,又轻轻摇了摇南宫瑜的衣袖,软软出声。
“瑜哥哥,星澜和若涵几位好友,三日后准备去莲花山游玩,你要不要同去啊?”
莲花山以漫山遍野的红枫着称,现在正值秋高气爽赏枫的最佳时期,确实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只是,若是他去了,恐怕大家都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最后只能是败兴而归吧!
更何况,三日后便是他相思瘾发作的日子。
这个月的缓解药物,也不知那狗皇帝会不会给他?
“哥哥近日事务繁忙,恐怕去不了。”南宫瑜淡淡道。
“好吧!”
苏星澜瘪瘪嘴,心里有些委屈与失落。
明明自从她到这星乐府中后,瑜哥哥就几乎没怎么上过朝啊?
听张护说,瑜哥哥都是让人将奏折直接送至府中批阅,就是为了多陪陪她。
可今日?
苏星澜不解,可她还是不死心。
“这次出游是若涵特意策划的,据她所说,还有不少有趣的活动呢!”
“不仅我的那些姐妹们要来,我哥哥,沈清辰也都要来呢!”
“瑜哥哥,你当真不去吗?”
闻言,南宫瑜不由得握紧了双拳,他没想到沈清辰也要同去。
之前那小子总是隔三差五就找个借口往镇国公府跑,自从他的小星星嫁过来后,倒是收敛了不少。
“既然小星星诚心相邀,那哥哥将那些事务推了便是。”
南宫瑜的语气透露着些许紧张与不安。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若是他不在,沈清尘那小子又会怎样的耍宝献殷勤。
他多想将他的小星星禁锢在自己身边,她只是他一个人的星星。
可,他的小星星天性烂漫、自由率性,他又怎能舍得?